我的眼睛漸漸恢複清明，視線慢慢看向站在榻前的那個人，定定的望向他，是不認得的人。
他看著我的眼裏似乎有些驚訝，都隱在眸子裏，瞬間便恢複正常，那雙眼睛幽黑深邃，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似的，讓我想起剛剛做的夢，心裏一陣涼，不敢再看，改盯著他額邊落下來的碎發瞧。
“蘇尋知是誰？”嗯，他聲音也挺好聽。
我繼續望著他，他穿著墨色的緞子衣袍，袍內露出銀色縷空木槿花的鑲邊，看上去很是名貴，應該要不少銀子。
蘇尋知說過，不要隨便與不認得的人搭話，特別是男人，雖然我覺得他這要求有些不合理，平時上集市也沒少和小商小販的搭話，況且我們住在近郊的老宅裏，別說男人了，除了我兩，連半個人影都看不見，偶爾幾次會有人來找蘇尋知，但都在他房裏談話，也沒說讓我見，我也不甚在意，隻偶爾趴在窗後偷聽偷聽罷了。
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不知為何，就是不想回答他，所以，這次就聽蘇尋知一次，不與陌生人搭話罷。
“蘇尋知是誰？”他看我不說話光望著他，並沒有惱，又問了一次。我還是不說話，支起身子想要下榻去外麵瞧瞧蘇尋知回來了沒。
他看著我動作，眼眸暗了暗，卻仍然擋在榻前沒有動。
“你現在下不得榻，你要做什麼？”他依舊負手站著，身形修長，好看的眉斜入發鬢，整個人俊美異常。
我坐在榻旁，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我眉一挑望向他，示意他讓開，可他像是沒看見一樣，直直的站在那，沒有要動的意思。
我輕輕咳了一聲，不情不願的抬起手，對著他往旁搖了搖，示意他退後一些，本姑娘要出去了。
他眼神似動搖了一下，定定的望著我，還是沒有動。
我終於忍無可忍，咧嘴道，“讓一下。”
他眼神又動搖了一下，我皺了皺眉，略帶不悅的望著他。
“你是誰？”我問他。
我也不說話了，懨懨的坐在榻邊，低著頭，穿著素襪的腳交叉疊在一起，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擺在塌下的鞋，心裏委屈地想著，蘇尋知到底去哪了，到現在還不回來。
腹誹了沒一會，頭頂終於傳來聲音。
“付兒。”
我怔了一下。
“我是許留垠。”
心下一顫。
我覺著自己好生奇怪，這種沒由來的感覺，我是怎麼了，故還是低著頭苦惱，轉念一想，哦他剛剛是在做自我介紹，管他什麼感覺，趕忙抬起頭，望向他的眼睛。
這一望，如同要陷進去一般，再不能自拔，他的眼睛像一個深深的漩渦，裏麵翻江倒海，竟看得人像是要被吸去一樣，他卻依舊麵無表情，深深的望著我。
“我叫一兒。”我終於開口。
他眼角一動，閉了閉眼。
“誰是付兒？”我又問。
他看了看我，似是極輕地歎了口氣，把身子讓開了。
我覺著奇怪，皺著眉望著他，心想可能是他腦子有點問題，所以臉上沒有太多表情，說的話也奇奇怪怪的，可能因為這個才弄的我也奇奇怪怪。
想通了，我眉一展，眼中沾了笑意，腳往鞋上一套，就跑出了房，經過他時，我的衣擺碰到他的衣擺，帶起了一陣風。
出了房門，便往書房走邊想，蘇尋知究竟去哪了，為什麼到現在還不出現，沒道理啊，平時總是在身邊晃來晃去，抬頭低頭都有他，連上個茅房出來都能遠遠望見他在遠處掬水洗手，去後山摘摘草藥逗逗蟋蟀都能見著他捧著本書在某棵樹後踱著步子看，這下一時不見他，倒有幾分不適應。
正當我在院子前交叉著手探著頭往院門看時，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略有些沙啞的聲音。
“付兒，他不回來了。”我回頭睨了他一眼，繼續望著院門，想著要不要出去找一找，說不準被哪家姑娘騙了正你儂我儂呢。
“付止水，夠了。”我回身看他，他冷冷清清的站在那，視線灼灼，看的我眼睛疼。
“付止水，我是許留垠。”“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為何喊我什麼付止水。”我歪頭想了想，直視著他眼睛。
“你認識蘇尋知嗎？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蘇尋知回了戊須山，他不回來了，這個，他讓我給你，你跟我走。”許留垠望著我，手裏拿著一個話本，是我等了好久集市都一直買不到的那本。
我接過話本，隨手翻了翻，摸了摸最後一頁的書角，抬了眼。
“去哪。”
“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