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邊晚雲漸收,淡天琉璃。那身影映在晚霞中,如桃如杏,姿態閑雅,尚餘孤瘦雪霜姿。
她靜靜瞧著,唇角不覺一揚,“你何時來的?等很久了嗎?”
聽到聲音,男人方緩緩回過身來,目光在她身上落定,不答反問:“聽說你與太子出去了?去做什麼了?”
聞言,雲溪下意識的瞪了鈺寧一眼,這個多嘴的丫頭。
教太子騎馬這件事她並不想被旁人知曉,否則落人話柄不說,也難免對自己的聲譽不好,是以回來之前她還特地換過了衣裳,沒想到還是讓鈺寧那丫頭說漏了嘴。
鈺寧見狀,吐了吐舌頭,自知自己又犯了錯,哪裏還敢多言,縮著腦袋就進了屋。
雲溪才收回了目光,望著慕容禎,淺笑:“沒做什麼,隻是隨便出去走了走。”
慕容禎顯然是不信的,卻沒有多問,隻是眸光閃爍著落在她的身上,良久未曾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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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幾日裏,雲溪便專心致誌的教著慕容弗騎馬,慕容弗天資聰穎,隻是膽子小,接連訓練了幾日之後,本事倒是突飛猛進。
轉眼間便到了賽馬大會,日子定在了六月初六。
北襄乃是馬背上打來的國家,是以自古以來對騎射格外的看中,難免的,賽馬大會便是每年節慶中最為重要的節日之一。
這一日,朝廷重臣自不必說,官家小姐甚至是家眷都可以隨行出席以便普天同慶。
是以一早起來,顧將軍便帶著雲溪乘坐轎攆一路去了賽馬場。
二人去的時候,帝後尚未到,而慕容弗已經去了,正與幾名公主後妃在一處說笑。
今天的慕容宓,自然也是做足了排場,一襲明黃色的騎馬裝顯然是新趕製的,頭上的冠冕也垂了九琉,均是渾圓均勻的珍珠竄成,倒是讓他稚氣退了不少。
此時,不知人群中誰說了句什麼好笑的話,他正在撫掌大笑,嬉笑間,正瞧見雲溪在宮女的帶領下往坐席上過去,他當下便預備起身迎上去。
卻被雲溪一個目光阻止了回去。
這樣的場合,她不想做焦點,是以隻是朝著他略略頷首算是招呼過,而後便隨著宮女一道,去到了她的座位上。
慕容弗不免有些失落,卻又知她是不想被人說三道四,畢竟男女有別,不要壞了她的名聲才好。
於是縱然心裏頭失落,還是勉強壓下了心頭的悸動,悻悻的做回了位子上的位子上。
雲溪也在自己的位子坐定,與往常年無異,女眷席的首位後首,她安靜的坐在那裏,聽著那些官家小姐嬉笑,她始終莞爾淺笑,極近端莊優雅。
半來個時辰後,太卜開始唱諾:“吉時已到,請皇上致詞。”說話間,就見一身龍袍加上的老皇帝大步闊斧而來,蹋在高台前方,寥寥說了幾句,便看了太仆一眼,而後回了座位。太仆會意,扯了尖嗓子高唱一句:“馬欄開放,群馬跑舞。”所有人的目光,如今都落在了太卜身後的馬欄上,包括雲溪。
無疑,她是愛馬的,若不是女兒身,她也很想上去跑兩圈兒,畢竟皇家的賽馬場,是如同浩瀚草原那般的遼闊。
但是她又自知自己沒那個資格,是以歆羨之餘,也隻能那樣觀望著,卻不想,她眼底不經意顯露的毫不掩飾的光芒,卻讓不遠處的兩個男人為之悵惘。慕容禎是自始至終望著她這廂的,縱然她未曾看到他,他卻隻一眼便瞧見了她奇異興奮的色彩,那是之前鮮少見過的,是以他篤定,雲溪定是愛馬的,如今也是躍躍欲試的。
是以,幾乎是稍一沉吟,便預備著上前去向皇帝提議,今年不若讓那些想要試試的官家小姐也來騎上一騎,可不待他開口,卻有一個人影先了一步竄出了人群。
“父皇!”
慕容弗居於當中抱拳而立,對著上頭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往常年都隻是男兒騎馬女子觀望,實在是無趣,兒臣有個好主意,定能讓今年的賽馬大會與眾不同。”
慕容弗平日裏隻知沉迷玩樂,是以皇帝才會選了顧家的公子為他侍讀,可縱然如此,他的心思也鮮少放在正經事上,是以如今他忽然站出來,還說有好的主意,皇帝自然喜不自禁。
“弗兒有何主意,說來聽聽。”
“咱們北襄乃是馬背上打下來的天下,莫說是男兒,就是我朝的女子們也是個個巾幗不讓須眉,是以兒臣提議,此番不單單讓男子比賽,就連女子,也可以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