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的皇帝神色微變。
他自是故意派人去收拾顧雲溪的,原因不外乎兩個,一者是表麵上看到的因為香囊刺繡的事,而內裏,因為她是顧將軍的女兒,她落了罪,定會連累到將軍府。
可是如今,竟被慕容禎給攪和了,他自是氣惱不已。
若是尋常,也就發作了,大不了將事情鬧大,直接定罪,可是偏生的,慕容禎的那一番話,又給了他台階下。
一時之間,雲溪懿倒是有些躊躇著,不知究竟該如何行事。
慕容禎又磕了個頭:“請皇兄恕罪!”
雲溪懿方眯了眯眼,垂眸望了過去,湘色簾子後,慕容禎的身影映在金磚之上,看不清其臉色,但是口吻十分的恭敬。
他不由得有些懷疑,慕容禎的那一番話,究竟隻是表麵的意味,還是他的心中,清如明鏡?
“你...為何要去探望顧家小姐?”沉吟半晌,皇帝方開口,聲音沉沉的,聽不出什麼情緒來。
慕容禎臉色明顯一僵,卻隨即便抬起頭來:“回皇兄的話,臣弟不才,對顧家小姐一見傾心,得知她出事,心急如焚,是以才會夜闖天牢...”
“一見傾心?”皇帝挑了挑眉頭。
外界一向傳言慕容禎好色,雲溪懿也深信不疑,但是此時此刻,他卻選擇保持懷疑的態度。
畢竟好色是一回事,為了一個女子不管不顧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總擔心著,雲溪懿的糊塗是裝出來的,是以這一回,他說什麼也得小心謹慎。
“是。”慕容禎垂眸,“是以臣弟鬥膽,請皇兄饒了雲溪,臣弟願以性命擔保,她絕對沒有對皇兄不敬的意思,那些香囊,也絕非她所為。”
信誓旦旦的保證,雲溪懿方沉吟了起來,一雙鷹目緊緊的盯在慕容禎的臉龐,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他這話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
是真的隻是為了一個女人,還是陰謀迭起的前兆?
“皇兄,臣弟求您了,若是您再不答應,臣弟隻好拿出免死金牌來了。”慕容禎見他滿是探究的望了過來,臉上的神情又慌張了幾分,甚至當真從懷中掏出了那一枚金燦燦的免死金牌來。
皇帝見狀,這一刻,卻忽然鬆了一口氣。
竟拿出先帝賞的免死金牌救個女人,還那樣的急切,看來,果真是自己多想了,慕容禎那樣一個養在身上寺院裏的,就算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有任何的謀略之心。
罷了罷了!
“金牌你且收起來,那是父皇留給你的,別動輒就拿出來救人,你的性子那樣的不羈,還是留給你自己罷!”皇帝淡聲一句。
眼見著這一回慕容禎是要救那個女人到底了,他若是再不退讓,隻怕傳出去,所有的人都會以為自己對顧青雲又芥蒂,那麼往後,他再要抓他的把柄,就會難上加難。
慕容禎聞言,臉色頓時一喜,忙不迭的對著上頭又磕了個頭,朗聲高唱:“多謝皇兄!”
一言畢,幾乎是跳著起身的,全然不顧禮數便跑了出去,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皇帝的心頭雖抑鬱著,卻好歹沒有生出別的事端來,也讓他再一次看清了慕容禎的無能,罷了罷了,有些事,還是不要急的好。
*
雲溪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傍晚,屋中隻掌了一盞燈,忽明忽暗的晃著,瞧出去,隻見一個影子晃來晃去,她低低喚了聲:“鈺寧?”語氣卻不那麼確定。
簾子被掀開,一個未曾見過的姑娘俏生生的站在床頭,見雲溪醒來,也不回話,當下便跑到門口大喊:“顧小姐醒了,快去通稟王爺!”
王爺...
雲溪撫了撫額頭,昏倒前的記憶一點一點的浮上了心頭,她不由得蹙了蹙眉。
皇帝借由香囊一事想要問罪將軍府,慕容禎卻大鬧了天牢...
兩件事聯係起來,不免心中大叫不妙,慕容禎壞了皇帝的計劃,皇帝定會問他的罪!
當下便要下床出去迎他,可是身子一空,卻被攔腰擋住。
慕容禎扶著她的肩膀,低嗬:“誰許你下床的?”
雲溪見是他來,似乎臉色如常,身形也與往昔並未有不同,望了片刻,方道:“皇帝沒處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