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霽跟在他身後,不知為何過了這一夜之後,她覺得他沒有以往那樣冰冷了,甚至不那麼怕他了,也許是埋屍這件事把他們綁在了一起。
可這隻狐狸為什麼選擇站在她這邊?顏霽皺起眉,快步跟了上去。
譽徹回到房間,脫下淋濕的衣袍,卻沒有能換的衣服。昨晚臨時決定留在這裏,什麼都沒叫人準備。看到手臂上的兩排牙印,他不由笑了出來,扮豬吃老虎。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譽徹警覺地回頭,這麼早誰會來?他把濕衣服扔到床下,隨手抓過一件僧袍披上,上前打開門。
“是我。”顏霽落湯雞一樣站在外麵,止不住地瑟瑟發抖。她咬了咬唇,“能進去麼?”房間裏才死過人,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敢一個人住的。
譽徹眉峰一挑,讓出路來。顏霽從他身邊鑽了進去,身後照舊是不饒人的嘲諷,“你來清涼寺,到底是修行還是破戒。”這女人經佛祖一番感化,不光殺了人,還主動和男人共處一室。
顏霽充耳不聞,拿起毛巾擦著頭發。她打量了一下房間,幹淨整潔,隻可惜沒有可以換的衣服。旁邊譽徹抱臂站著,衣襟微微敞開,露出結實的胸膛。一件樸素的僧袍掛在他身上,也變成了遍惹桃花的睡袍。
直到譽徹幹咳了一聲,眼角溢出笑意,顏霽才回過神來,發覺自己一直在盯著他看。她臉上有些熱,轉過頭去掩飾著,“你的僧袍哪來的?”
“櫃子裏。”譽徹揚了揚下巴,悠然地轉身尚床,“你要是想破色戒,我也可以勉為其難。”
顏霽回頭,隻見他在床上側撐著身,俊目微眯,勾魂攝魄。若男人可以用美來形容,清裕王可謂美得空前絕後。譽國第一美男子,並不是浪得虛名。
這哪是勉為其難,分明是勾引。是不是她離府太久,這狐狸少了整人的樂子。顏霽一笑,轉到屏風後麵,衣服一件件脫下,丟在旁邊的架子上,讓人浮想聯翩。譽徹手指隨意地敲著床沿,靜觀其變。
顏霽披上僧袍,寬大的袍子罩在她身上,幾乎拖在地上。她趿著鞋走過來,坐在床上和他麵對麵,“我想請你勉為其難回答一個問題。”
她手指輕輕劃過譽徹的衣襟,濕漉漉的長發垂下,純淨而美豔。簡陋的屋子,樸拙的僧衣,都和這對男女格格不入,他們好像夜裏幻化出來的靈仙,恍惚即逝。
譽徹漫不經心地繞著她的長發,眸中卻澄澈清明,似乎對一切洞若觀火。顏霽俯低身,“為什麼選擇我?”他本可以借此機會除掉她,和顏晴終成眷屬,為何要冒險救她。
譽徹並未露出驚訝,也許他早就猜到她要問什麼。顏霽看著他,心底竟升起一絲莫名的期盼。譽徹默然躺下,疲憊地閉上眼,“可能是一個人太久了。”
顏霽提著的心一鬆,緩緩地落下,既有即將觸地的安穩,還有正在墜落的空虛。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答案,但這個不是她想要的。譽徹睜開眼,正好捕捉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望,他張了張口,顏霽已然起身,“今晚謝謝你。”
東方發白,顏霽坐在椅上,在晨光中閉上眼睛,譽徹枕著手臂出神。一夜未睡的兩人,各自無眠。
顏霽醒來時,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柔軟溫暖。朦朧間轉頭,窗前是譽徹的背影,正係著腰帶,徐敬已經來過了。
“怎麼不叫我。”顏霽揉了揉眼睛,都不知自己睡到了什麼時候。
“因為根本叫不醒。”譽徹的鼻音有些重,他摸了摸鼻子,不知不覺又說了謊。早晨看到顏霽睡著,本來去推她的手變成了抱,是他將她抱到床上,還有些擔心弄醒她。
顏霽莫名其妙地坐起身,自己什麼時候睡覺這麼死了?再抬頭譽徹已經走了出去,“衣服在架上。”
回到王府,顏霽聽說長公主失蹤的消息,幸運的是,長公主走前沒有跟任何人提起要去哪,許是豁出去要和顏霽同歸於盡,怕被阻攔。公主府和官府都派人四處尋找,幾日未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