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究竟是真是假,你還是問春媽最好。”
繁錦全身劇烈的顫抖,如果冬子說的是真的,那麼這許多年,姆媽都是在欺瞞自己麼?她不敢相信,那樣疼愛自己的姆媽,就如同她真正母親一般的姆媽!
繁錦因著冬子的話一夜未睡,想著無論如何也要弄明白真相,便連夜收拾了行李,準備第二日告別他,尋到北上的火車。
冬子知道勸不住她,隻有默默送行,臨到最後繁錦想起什麼般,給了他一個地址,隻說如果將來到上海遇到困難,可以來這裏。
上了車後,又開始暗暗後悔,她如今自身都是前途未卜,又如何幫得了他什麼?
最後隻得作罷,隻願冬子能夠一路平安。
列車“哐哐”行進,她一人身在遠途,經常做起許多夢,夢裏來來往往很多人,除去夢到最多的繁年……便是戚爺。
於是不知何時,她開始不愛做夢,終日思考些未來的事情,然而想的最多的,竟然是那些惘逝的過去。
所有的事情糾結在一起,成了一個巨大的線團,她隻有不斷地扯住命運的線頭,繼續走下去。
然而,她不知道,未來等著自己的,卻是更大的線團。
旅程一路平順,甚至順利到她有些驚奇。
再次來到天津,重逢的卻不是車水馬龍的繁華。
火車站圍滿衛兵,皆是荷槍實彈,也許終究是臨近了前線,以前從未覺得崗哨這樣多。
她起先沒覺得疑惑,直到一隊衛兵查到了她的車廂,才有所警惕。
包袱在手裏攥的很緊,醒悟的時候已經汗濕了一大片,原本的青藍色包袱皮染成了藏青色。一陣冷風吹來,她猛地哆嗦,匆忙低下頭去。
“請把頭抬起來。”隻聽臨近的一個衛兵冷冷陳述道。
繁錦心下一突,仿佛有隻兔子突然撞了進去般,心髒蹦跳不安。
抬起頭才發現喚的是另外一個女子,年紀和繁錦相仿,一頭挽起的長發,穿著錦繡旗袍,戴著隻很漂亮的鑽戒。
隻那一眼,繁錦便已明白什麼,裝作莫名其妙地瞅著朝自己看來的衛兵。
那衛兵瞅了眼她的短發,便轉開了。
繁錦便混進人潮走出車站,一路瞧見不少相似的年輕女子被帶下車。
此刻是正午時分,暖洋洋的太陽明亮刺眼,紮的人渾身難受。
她找不到邱清和的軍區,隻好挑了個便宜的旅館先安置一晚。
下午跑了許多地方,皆是沒有收獲。
她不懂行軍打仗那一套,隻知道一個單身女子在這樣的亂世,即沒靠山也沒錢,卻要找人,簡直無異於大海撈針。
心裏隱隱委屈,說不上來的壓抑。
回到旅館方喝下茶,便覺出奇的困倦,待到她察覺不對時,已經軟軟倒在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