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女子的短發很零亂,好似被人用剪刀胡亂剪過。
她不小心碰到了那女子的身子,卻是冷冰冰的,一個想法自腦子閃過,她不由得倒吸口氣。
大概是她的反應太過驚訝,那男子慢慢抬起頭,牢牢盯住她。
“對不起。”她立刻起身,去不料被那男人一把抓住胳膊。
繁錦有些防備。“你做什麼?”
“你是繁錦,蘇繁錦?”
她幾乎要暈過去了,這個男人她根本就不認識!
男人見到她掙紮,無力地鬆開手。
“你不記得了?我是譚冬海。”
一個影響譬入腦海,她驚得汗毛倒起,上下打量他。
“冬海……冬子?”
沒想到在此時此地的異鄉,這樣戲劇性的重逢青梅竹馬的朋友,繁錦隻覺憂喜難抉。
喜的是故人相見;憂的是,他們很明顯彼此過的都不好。
繁錦隻覺同疼欲裂,還是打起精神陪著他為逝去的妻子守夜。
在斷續的交談中,她才知道了大概。
在她離開的第二年,冬子娶了現在的妻子娟子,本來生活還算過得去,年前娟子被官僚家的少爺看上,趁著冬子出外做工硬是糟蹋了娟子,夫妻二人抵不過那官僚少爺的糾纏,隻得離開北平投奔冬子那據說遠嫁上海的姐姐,哪知尋親未果,娟子發現自己懷了不是丈夫的孩子,瞞著冬子去產婆那裏打胎,他發現的太晚,趕到時正在大出血,他沒命地將她送來醫院時,醫生已經束手無策。
她死前不斷地哭,用剪子把自己的頭發絞的零碎,因為她說,夫妻結發,但是她對不起他,現在她自己斷了發,便是要斷了他對她的情,對她的念想,並勸他早早忘了她……她的話猶未來得及說完,便在他的懷中痛苦的咽氣,他就抱著她,連哭的力氣也沒有,然後就這樣,在這異鄉重逢了繁錦。
繁錦聽到最後,已經滿麵是淚,她想不出話安慰冬子,兩人隻得默默不語。
冬子拚湊了錢,強作堅強地厚葬了妻子。
下葬的那日,繁錦咬牙將自己的長發剪了下來,編成油亮的麻花辮,送予娟子,一起入土。
當棺蓋合上的那一瞬,繁錦隻聽身後一聲壓抑的嗚咽後,便是低低的哭泣聲,她回過頭,便看到一直沒有哭的冬子,仿佛一個孩子般將頭藏在大衣裏,雙肩劇烈的顫抖。
她想,娟子是真傻,當一個男人這樣愛你時,還何必在乎什麼世俗的眼光?
隻是繁年,在你心裏的我,是否也是這樣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