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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麻子死了。
我們發現他屍體的時候,上麵都是蒼蠅。汙壓壓的一片,走過去,豁的一聲,全飛了。
大麻子臉上沒麻子,肚子眼下半根手指的地方,倒是長了一片不是麻子的麻子。怪惡心的。大家洗澡的時候看的門兒清,所以以後就叫他大麻子。後來就沒幾個人記得他真名叫什麼了。
他死的窩囊,肚子被剖開,五髒六腑流了一地。麵部肌肉扭曲,牙齒被打落了十幾顆,上顎幾乎看不到一顆牙齒。
跟他死在一塊兒的,還有個女人,什麼都沒穿,也可能穿了,死的時候被扒了。
“他很可能是被這女人的男人殺了,捉奸在床,殺人滅口。”
說話的大麻子的朋友。他審時度勢,仔細觀察了那死女人的屍體,在胸口跟大腿的位置仔細瞅了瞅。
這女人的男人叫柳洪。他會打洪拳,力氣大,又會用刀,以前殺過豬,現如今殺個人什麼的,也不奇怪。他老婆很漂亮,也就是死這個女的。大麻子跟她勾搭上的時候,還是個冬天,踏馬的天寒地凍,兩個人赤條條的在雪窩裏滾著蛋兒,融化了一大片雪,都露出黃色的堅硬泥土了。
我們看的門兒清,是現場直播。
大麻子跟我說:“那女人很給勁兒嘿,厲害的不得了,那水蛇腰扭的,跟真的水蛇似的,要不是我這兒內功深厚,還真弄不住她。”
我想了想,覺得有道理。
大麻子從小練金甲蛤蟆功,練的一身鐵骨錚錚,拳腳功夫一般,但結實耐揍。
我跟他打過,一拳揍在這家夥後背上,震得我手腕子發麻。他身高一米八二,座駕是一輛小型兩廂車。
我那時候是這麼跟大麻子說的。
“女人是禍水,尤其你這練內功熟路的,要是被色掏空了身體,那就沒得玩兒了知道麼?所以,離那女人遠點。”
大麻子盯著我,說,“你沒上過女人,你不知道。這女人……這……”
他這這了半天,沒這這出個所以然來。
我以為他是準備打個完美的腹稿,好來說服我。哪兒知道,現如今腹稿沒出來,腸子先出來了。
“我們應該去找柳洪報仇。打死他。”大麻子那朋友說。
我覺得有道理。望了在場的所有人說,“你們這些人,誰是柳洪的對手?他的那套洪拳,練了三十多年,一拳打出來,當場能打死一頭豬。他以前殺豬都用刀,後來這洪拳練成了火候,殺豬都直接用拳頭砸。”
大麻子的朋友說,“洪拳雖然厲害,但柳洪沒什麼內勁,全靠蠻力。他二十歲才開始練洪拳,那時候已經殺了幾年豬了,可不一身蠻勁兒麼!我們可都是有點內功根基的人,打他,不怕。”
這家夥練螳螂拳,人長的猥瑣,外號螳螂張。
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我門十幾個人,對著大麻子還有那女人的屍體默哀了三分鍾。然後出發,直勾勾的衝著柳洪的家去了。
柳洪家在城西,住一大瓦房。院子裏有沙袋,木人,大重量啞鈴。
我去敲門,他不在,他女兒在。
他女兒比我小九歲,長的跟他媽很像,整個兒一妖豔胚子,跟她爸也學功夫,雖然不怎麼厲害,不過從小壓腿抻胳膊的,身條倒是練得很好,美噠噠的。
“你爸呢!”螳螂張跑到前頭,他喜歡跟女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