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節水熱正好,莊稼長勢一天一個樣,草自然也是正旺的。午收已經很好了,秋季種的多是經濟,雙紅更不願有任何閃失。因此自立穩了苗,便和樹根起早貪黑在地裏忙活,鋤過了又拔,生怕落下一個草秧。燕子回來之後,地裏忙的更仔細,不到十天,地裏已被完完整整的鋤了兩遍。滿地隻有綠油油的豆苗,又一場雨過後,長勢更喜人了,一家人至此才得了喘歇的空。
一日早飯後,樹根歇了一會照例拿了鐮到河邊地頭打豬草去了。雙紅喂了豬便在屋裏躲著日頭,正半睡半醒間,忽聽得院門響。到底家裏是丟過重要的物件的,她料這時候樹根小根都不會回來的,燕子又沒什麼事,不會有什麼出進,忙起身出屋看時,竟見勝男到了門口了。原來燕子回家不到半個月,勝男在家便覺換了個地方,家裏的二畝多地輪不著她插手,早被爺爺奶奶鋤了幾遍了;店裏的生意本來就在淡季,又被幾個地痞攪了兩回,總顯有一日沒一日的,金雀和姚三兩雙手就夠,她也懶得去幫了。此時又值酷暑時節,白天晚上都無事可做,又想燕子在甜水溝一定很有的玩,心下琢磨了幾天,跟金雀說時,還真的答應了。
雙紅見她滿臉是汗,不等她把車立好,便問:“勝男,那麼熱的天,騎那麼遠的車,你媽不心疼嗎?”勝男把車靠在牆邊背光的地方,說:“小姨,一路騎車有點風,不覺得熱。”雙紅把毛巾蘸了水,擰了一下說:“快擦擦臉。”勝男接了毛巾,邊擦邊說:“小根燕子他們都在家嗎?”雙紅笑說:“家裏白天都是見不著小根的,吃了飯就不沾家了,打鳥摸魚都是少不了他的。燕子現在西屋歇呢。”勝男把毛巾湃了又搭在繩上,說:“小姨,外邊熱,你還是回屋歇吧。我這就進了燕子的屋。”雙紅笑說:“也好,別多動了,外麵熱。”勝男聽後,推門進了屋。雙紅把車移到了堂屋裏,看時候尚早,仍接著歇了。
燕子剛才翻書躺在床上,剛小睡一會,聽見院裏的動靜,醒了正要出去看,勝男已進屋了。她立刻來了精神,坐起身笑說:“勝男,你什麼時候來的,那麼快。”勝男坐在床邊,笑說:“我剛來,本來要嚇你一下,你就醒了。放假回來很好玩吧,我在家鎮上真是無聊死了,一點事都沒有,天天看鄉下丫頭有坐車到城裏做工的,我都想跟著去了。”聽勝男嘴裏嘮叨,燕子笑說:“你去也成,人家把你賣了,也能賺不少錢。”勝男推了她一下,說:“我都十四了,誰敢賣我?”燕子又笑說:“你才十四呢,人家四十的都賣過。我聽說有的丫頭見了騙子沒幾句話就變傻了,連錢都幫著驗。”勝男不以為然:“除非你是那樣傻的。”燕子將身子往裏欠了欠,讓出空來,笑說:“我都十五了,會比你傻?”勝男脫了鞋,仍歪在了床上,兩人嘴裏說沒完沒了的說些各自的煩心事。
及近午時,樹根打豬草回來,小根還玩的沒影。雙紅向樹根說了勝男來的事,便拿了鐮到地裏割了韭菜回來。等她把韭菜洗了晾好,樹根已歇了氣把水也擔齊了。燕子勝男聽雙紅樹根動手做了午飯,也都下了床出來。
兩人洗了手臉進廚房時,雙紅已且好了韭菜正擀餃子皮呢。勝男到跟前說:“小姨,我這就包了。”雙紅笑應:“餡子裏麵還沒打雞蛋呢。”燕子忙說:“我這就拿。”說畢,立刻從堂屋裏瓷壇裏拿了三個雞蛋過來。勝男把雞蛋打進餡裏,攪了,接著坐在折凳上包了。她常在店裏包半葷半素的,從沒包過這樣新鮮的素餡,笑說:“看著都比鎮上的好吃。”雙紅隻笑說:“什麼吃多了都會厭的,常變胃口才好。”燕子也點頭說“對”。
三個女人邊說邊做,無一不是手快的,尤其是燕子勝男平日在鎮上都是做慣了的,擀的皮幾乎供不上她們包。約一刻鍾工夫,所有的麵皮擀完,餃子也都包好了。幾人剛洗手,樹根把水燒開了。雙紅剛把餃子下進鍋,這時小根回來了,見他滿臉是汗,忙說:“快洗了手臉就能吃飯了,天天都是踩著點回來的。”小根見勝男來了,忙放了手裏的彈弓去盆架邊洗了。雙紅讓樹根停了火,擺碗盛了。
一時飯畢,小根丟了飯碗就要拿了彈弓出去玩。雙紅看了,訓說:“家裏對你倒像個火籠一樣了,一會也不能待。”小根聽了,還是出去玩了。勝男笑說:“小姨,說他做什麼,都有十三了吧,再過三四年就能定親了。我哥像那麼大的時候,我媽都是不問的,隻叫他閑夠了學點手藝,到這會他們自己都緊得沒空去玩了。”雙紅拌著豬食,說:“在鎮上玩多了就能學到什麼手藝,在家你沒看他天天都沒一點正事幹,再過三五年也難有個出息。”勝男隻笑不再應聲。燕子看沒她們要插手的事,拉了勝男回她的西屋去了。
申時過半,日頭已退去了午時的酷熱,雙紅樹根準時醒過神來。洗過手臉,樹根正要下地割草,卻不見了草筐,兩個常用的鐮刀一個也見不到了,再看院裏別的都與往常無異,問了雙紅,隻聽她說:“問問燕子吧,是不是給人借去,隻跟她說了。”兩人看時,隻見門竟上了鎖了。雙紅立刻明白,對樹根說:“不用找了,是燕子帶著勝男下地去了。準是勝男那丫頭的主意,到哪都是要鬼的,你今兒就不用割草了。”樹根沒了草筐和鐮刀,割不了草,可在家裏呆不住,到底空著手到地裏看了一遍莊稼才罷。雙紅理了院子裏的雜事,把西屋的門打開把席子揭了到河邊洗刷一遍,又把鋪蓋的單子都換了新的。
燕子與勝男在午後小睡之後,閑聊沒幾句,勝男閑的手癢,硬拉著燕子下地割草。燕子不好黃她的興頭,挎著草筐,每人拿了一把鐮刀,連話也沒留給雙紅便去了。勝男到了河邊地頭遇到甜水溝的人,幾乎像熟人一樣說上幾句,然後再蹲下身子割草。可她終究是長年不碰農活的,剛割到沒半筐便把手劃了一個口子,幸而不深,用草葉裹住,仍接著割。燕子並不在意勝男能割多少,自己就能輕熟的割了。兩人割滿了草後,勝男仍不願早回,拉燕子到河邊泡了一回腳,又上岸跟玉敏聊了一會才都回了。
兩人到家,雙紅已早早貼好了鍋巴,熬好了綠豆湯等著了。燕子把草筐放到牛棚旁邊,掛了鐮,洗了手臉,又忙回西屋撕了一個布條出來給勝男包了手指,這才一起進廚房吃飯。雙紅見勝男手指纏了布,便知了,於是說:“傻丫頭,平日沒碰過刀鐮的,可不能再用了,手割破了吧?”勝男笑說:“小姨,沒什麼的,就是劃破了一點皮,一點也不疼,明兒一早就好了。”燕子接著說:“媽,明兒是去不了了,剛才回來見我姨姥了,她說亞男來她家兩天了,叫我們倆明兒去玩呢。”雙紅聽了,又說:“也好,也該去了,兩家離得近,我去的空也少了。你去了問一下你大龍定了親沒有。”燕子應下,等樹根小根回來,一起吃了飯。一時飯畢,燕子勝男又幫著雙紅忙了廚房的事,才回屋歇了,躺在床上仍有說不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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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