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似乎都發生在宋小米落水後!自從醒來,原來粗野頑劣的野丫頭便不一樣了!每天洗臉洗腳,頭發梳得美美的,也知道幹淨愛惜了!回想起同桌吃飯時的場景,隻覺得渾身輕顫起來。
一個人可以變,但是習性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柳青雲的腦中冒出一個震驚的念頭:“婉玉!”
走在前方的宋小米腳步微微一頓,眼尖地被他發現,不顧泥濘的道路,飛奔過去她的麵前:“你是婉玉!你是婉玉,是不是?”
宋小米擰著眉頭,眼底有一絲不耐煩:“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你一定是婉玉!”柳青雲抓著她的手腕,激動地道:“你恨大米害了你,是你,那個指認大米的神秘人是你,對不對?”
“爹,這位伯伯在說什麼啊?”男孩不解的聲音傳來。
“放開你的手!”夏子秋不悅地走過來,抬腳踢了踢他。
柳青雲激動之下,哪裏還顧得許多,連連道:“大米死了,你一點兒也不傷心,你肯定不是小米!你一定是婉玉!”
宋小米仿佛被他纏得沒法子:“我們去那邊說。”
“你,你就是婉兒,是不是?”柳青雲激動而小心翼翼地問道。
宋小米表情平淡地反問:“是怎樣,不是又怎樣?”
是啊,是又怎樣呢?她已經嫁人了,他也有了妻兒,還能怎樣呢?可是心裏還是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咽了咽,道:“你能原諒我嗎?”
柳青雲緊張地看著她,卻見她伸手一指北邊:“十年前,蘇婉玉死在那個小樹林裏,屍體被燒焦,埋在墳地裏,此時屍骨都腐爛了。蘇長福沒了愛女,蘇謙玉沒了疼寵的妹妹,你現在來談原不原諒,有什麼意思呢?”
柳青雲愣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宋小米轉身離去,腦中回響著她留下的話:“蘇婉玉死了十年,早就投胎到不知什麼地方,誰還記得你?”
“娘,那個怪伯伯跟你說了什麼?”
“他把我認成了另外一個人。”
“哦,怪不得爹說他有眼無珠,離得這麼近還能認錯。”
童言無忌的話順著微風飄進耳朵,柳青雲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剛進家門,便聽到一聲河東獅吼:“柳大誌!你把東西放下,聽見沒有?”
四歲的兒子拖著濕淋淋的衣裳,在地上劃出一道水痕,開心得咯咯直笑。
“熊孩子,剛揍你又忘了?”穿著青布碎花衣裳的瘦小婦人兩步走過來,把柳大誌按在屁股上狠狠打了起來:“我看你還敢不敢?”
柳大誌嚎啕大哭起來,淚眼朦朧地看到柳青雲,頓時伸著手道:“爹,娘又打我!”
“喊你爹?你爹中什麼用?這個家都靠我養著,我說了就算!”
“奶奶,奶奶救我!”
“哼,老太婆裝病裝半個月了,你指望她出來管你?老老實實過來給我擰衣服,不然午飯沒有得吃!”
柳大誌吸吸鼻涕,不敢再哭,小小的身子走到井邊,抓住衣裳的一頭,吃力地跟著擰起來。
“還站在做什麼?家裏沒柴火了不知道啊?”婦人的目光落到他滿是泥點的衣擺,順手抄起手邊的板凳丟過來:“你是死人啊?衣裳穿這麼髒,你想累死我啊?”
“真是沒天理了!嫁個床上床下都不中用的男人,老娘上輩子倒了什麼黴啊?”碩大的嗓門,鄰裏四院都聽得一清二楚,柳青雲臉上發熱,訕訕地道:“你別罵了,我就去劈柴。”
一晃眼的工夫,柳大誌手裏的衣裳沒抓緊,“吧唧”一聲掉在地上,頓時挨了婦人兩個巴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柳青雲不敢勸,縮在院子一角,握著粗糙的斧頭,一下一下劈著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