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久,你是怎樣想的?”
雖然對薛曜此人,長羲有種說不出的複雜,也不怎麼樂意見到他,但是關乎正事,她倒又覺得也沒什麼。
“開啟雪階讓其上來,推演趙氏王朝國祚,並擬寫神旨。”遲久麵無表情,深紫的雙眸平靜不起絲毫波瀾,他淡淡的開口,突然看了長羲一眼,抿了抿嘴說道:“而後,便需下雪山了。”
“好。”
他們兩人主事的向來都是遲久,況且這套流程並無不妥,長羲直接應聲點了點頭。
半個月的時間,在習慣孤寂中,眨眼的功夫便已抵達。
長羲站在青銅神殿門口,看到薛曜狼狽的出現在眼前,神色淡漠。
直接踏上雪山之巔的鬆軟雪層時,薛曜一瞬間回不過神來。
從皇城出來,一路北上,半年多的時間,所經受的種種,實在難以言明。
出發時的隊伍有幾百餘人,到了雪山之底,緊緊隻剩下百人不到,一路往雪山之巔走,越往上溫度越低,最後抵達此處的怕是隻剩下十餘人。
薛曜暗暗咬牙,憤憤的同時,心頭也算是大鬆了口氣。
縱然萬般苦難,縱然損耗巨大,但總算是成功抵達了目的地。
“貴客遠道而來,請進。”
清冽的聲音好似玉石相擊,透著他深入靈魂的熟悉,不顧雪花襲來,薛曜瞬間瞪大眼抬頭看去。
銀色的極光這瞬間在頭頂劃過,蒼茫的蒼穹之下,莊嚴肅穆的青銅宮殿威嚴矗立,而在這青銅宮殿前,一個淺紫色的身影盈盈而立,嘴角含著淺淺的笑意。
像是一場幻境!
薛曜想,真的像是一場幻境。
他恍惚間,又想起了冗南山上初見時,長羲姑娘的模樣。
那一年的長羲姑娘,也是一襲淺紫長裙,外罩的輕紗隨著山風輕揚,發間的白玉簪子在陽光下,透出溫潤柔和的光澤,麵上蒙著白色輕紗,隻露出一雙剪水雙眸。
如今眼前的這道淺紫身影,也依舊是這番模樣,隻是那雙含笑的眼眸中,透出疏離的淡漠。
“長羲姑娘。”
喃喃的吐出這四個字,薛曜忍不住晃了晃腦袋,他終於意識到眼前的人影,不是幻覺,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眼中迸出驚喜之色。
“薛將軍,請。”
長羲麵上的淺笑像是完美的麵具,她輕輕頷了頷首,便不理會薛曜,徑直往神殿內走去。
在薛曜進入青銅神殿的瞬間,厚重的大門應聲合上。
長明燈昏黃的光亮,讓整座宮殿透出幾分暗沉,直到入了主殿,眼前才亮堂些。
遲久站在神色台前,凝神瞧著濃鬱的紫金霧氣,聽到腳步聲,才緩緩轉過身。
“在下薛曜,受而今天下共主趙氏皇帝所托,特意前來雪山神殿,請神旨。”
瞧見眼前的詭異一幕,薛曜徹底回過神來,微微躬身沉聲說道。
“可有信物?”遲久對這個人並不陌生,他漠然的看著他,淡聲說道。
“在下帶來了聖上的親筆血書,上有傳國玉璽蓋印,以及這枚祥雲玉佩。”
說話間,薛曜已經從背著的包袱中取出趙元奇的親筆血書,掏出一個木盒輕輕掀開蓋,玄色暗紋的錦緞上,一枚雕刻繁複的玉佩透出瑩潤的光澤。
玉佩並非一體,而是九塊碎片拚湊而成,中央位置隱約可見是個字。
“可。”
遲久淡淡應了聲,接過那份血書甩手丟進了紫金濃霧中,又跪坐在寒玉石上,將那九枚玉佩取出置於身前。
他跪坐在寒玉石上時,長羲就挪了挪腳步擋住了薛曜的視線,伸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推演時間不定,這段時日,還請薛將軍暫留神殿內。”
長羲淺淺笑了笑,轉身便往主殿走去。
薛曜一雙眼幾乎粘在了她身上,心頭有百般的疑竇想問出口,眼見著人要走,忙想追上去,卻發現空氣中像是無端出現了一道屏障,阻住了前往方才那方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