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許久,蕭硯感覺自己的體力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倒是苦了雲晚秋,一直用自己纖細的身體支撐著蕭硯,鬆懈下來之時反而一陣酸澀。
看著雲晚秋的臉龐,蕭硯沒有說謝,後者也沒有埋怨,相視而笑似乎已經成為兩人溝通的一種方式。他知她所想,她也知他所想,這是一種經曆了時間沉澱的靈犀之意。就像兩粒種子掉落一處,自此一起生根,一起發芽,一起破土,一起成長。漫長時間來,兩株樹都早已亭亭淨植,伸展開的枝丫彼此交互相融,難以割舍。
兩人對視,蕭硯隻覺得在這廢墟黑暗中,雲晚秋的眸子是那般明媚,仿若流動著秋水。
“辛苦了!”
最終蕭硯開口,打破沉默。
“不辛苦,你回來了就好。”雲晚秋莞爾輕笑,恰似冬梅綻放,清新卻美的醉人。
雖然雲晚秋沒有明說,但蕭硯卻知她所指。
這妮子心中還是有埋怨的。
沒有恨,隻怨蕭硯前些年完全封閉自己,強行割舍一切。原本相融交織的兩人,一方強行割舍,必然是另一方更痛。
蕭硯默然,感覺自己無論說什麼,言語都太過於蒼白乏力。
“好啦,別想了,我都說了,回來了就好,你還想再做個悶葫蘆啊!”看著蕭硯的沉默,雲晚秋忍不住調笑,隨後自然地挽過蕭硯的手臂,道:“走吧大葫蘆,阮叔那邊要集中了,我們也過去。”
蕭硯一怔,眼前人,巧笑嫣然。
連她都看開了,自己這般著相又是為哪般。想到這裏,蕭硯也是輕笑,隨後甩了甩頭將這些思緒拋之腦後,同雲晚秋走向阮正處。
眾人聚集在一起,在火把的照耀下隱約可以看出都有些灰頭土臉的,很顯然是忙裏忙外地將這大殿給翻了一遍。不過看著阮正臉上的不甘,顯然是並沒有收獲,也沒有尋到所謂的暗門。
同雲晚秋站在人群中,看到這一結果,蕭硯反而是鬆了一口氣。對於他而言,此次進山的收獲已經是相當的大了,若是不用繼續冒險,也是極好。畢竟,那個黑袍身影給他造成的震撼實在太大。大殿廢墟尚且如此,就算尋到那暗門,他不覺得眾人有命去消受。
“哎~”
又是一陣歎息聲響起,仿佛是有無形的身影在眾人耳邊低語。歎息中飽含著複雜的情感與思緒,令人頭皮發炸。
“操!阮隊長,我們走吧,這鬼地方我是實在不想待下去了,又是萬人塚,又是鬼吹耳,瘮的慌!”
有人心底發毛,忍不住低聲咒罵。
“是啊阮隊長,也不知什麼鬼東西在這作怪,你說那幫人都死了那麼些年了,還出來嚇人。所謂機遇一點沒遇到,我也是不想再受這鳥罪了!”
“住口!”蕭硯忍不住,出聲打斷了一些人的咒罵。他怕這些人出言不遜,會引出一些禍端。畢竟,那歎息聲化劍力劈黑袍人的一幕,他難以忘懷。
見眾人都看著自己,還有幾人麵色不善,蕭硯解釋了一句:“死者為大。”隨後不再言語,礙於蕭雲海的餘威,倒也沒有人與蕭硯嗆聲。
見多數人都想離去,阮正哪怕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放棄,吩咐一聲,列隊準備離開。蕭硯突然上前一步,拽了拽阮正的袖子,道:“阮叔,將隊伍裏的火油給我一些吧。”
阮正臉色稍有不耐,道:“原因呢?沒了火油,我們在這亂葬山中行動會十分不便。”
蕭硯望向掌印的方向,回頭看著阮正,道:“塵歸塵,土歸土,我想讓他們安息。”
阮正眼中怒色一閃而過,甩開蕭硯的手,罵道:“胡鬧,我看你是昏頭了吧!”
蕭硯還待解釋,雲天澤卻是快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稍安勿躁,隨後安撫阮正:“阮隊長,反正我們回鎮的時間也快到了,既然蕭硯這孩子有這份心,那就分點給他也沒什麼大礙。”
阮正倒是沒有對雲天澤發火,卻也沒有說話,隻是揮手示意隊伍中某個人,讓其給蕭硯火油,隨後轉身向出口處走去。
眾人離去,大殿中隻剩下了蕭硯和雲家三人。雲晚秋執意要留下來陪著蕭硯,雲天澤不放心也選擇留下。倒是那先前掉進萬人塚中被嚇得半死的雲木也選擇留下,倒是出乎蕭硯的意料。
在三人的幫助下,蕭硯將萬人塚內均勻的灑上了火油。站在邊緣處,蕭硯望著眼前難以計數的屍身,內心隱隱有些悲涼。
“塵歸塵,土歸土,晚輩今日到此,礙於能力隻能以此種方法送諸位一程,望莫怪。”
說完,蕭硯將手中的火把拋向萬人塚。頃刻間,火光大作。由於時間過於久遠,萬人塚中的屍體肉質早已腐爛,隻剩下枯骨以及一些破碎的衣物,因此倒也沒有焦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