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遙見到恩佑,心裏還是久久無法平息,仔細想來,對方待自己已是十分淡薄,何苦再為他心神不寧呢!紀遙越想越氣,恨自己沒出息,伸出手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暗罵:爹爹都給人家傷著了,還在想這些無聊的事。她趕回桃香村時,天色已晚,她又累又餓,疲倦地推開門,正巧看見母親正在熱粟米粥。
“媽!”紀遙叫了一聲。
桃花笑了笑,一頓比劃,示意讓紀遙去吃飯,轉身又去取角落頭的泡菜。紀遙平日裏都跟在滿星身邊,偶爾才回家小住,這泡菜,桃花平日裏自己舍不得吃,都等著紀遙回來才去取。
“媽,你別忙了,先坐下,爹哪去了!”紀遙問道。
桃花指了指內屋,比了個睡覺的動作。紀遙心中升起一股無名之火,她走進內屋,叫醒紀雲,“你怎麼還睡得下!”說的,竟是苗語!
紀雲聽到女兒的聲音,慢慢地扯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他左臉整個凹陷下去,眼睛也不再有神,看著女兒的目光,紀雲歎了口氣,也用苗語回答:
“怎麼跟爹說話呢!”
紀遙不說話,捧著紀雲的臉看了半天,借著燭火,她看到紀雲右臉上確實有掌印,這印子已經開始有些發青。
“是誰!”紀遙放下手,問道。
“沒有人。”
“是誰!”紀遙大聲喊道。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紀雲的聲音還是很小。
“你自己給人打了,難道不覺得難受麼!你就這麼好欺負麼!你告訴我是哪個畜生下的手,是不是七裏衝的人!”紀遙情緒激動。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不好,你別問了,好麼?不會再有下次了!”紀雲臉上的神色非常奇怪,紀遙知道如果是七裏衝的人他不會隱瞞,又問道:“不是七裏衝的人,那是誰?誰吃了豹子膽敢動我黑**家裏的人!”
“什麼黑**!胡說!”紀雲握起紀遙的右手,輕輕拍了拍,“你以後還要嫁人的!”
“嫁人?哼!嫁什麼人!我不嫁!”紀遙抽回手,“你什麼時候才能像個男人一樣,我不在的時候,本指望你能保護媽,哪知道你連自己都保不住!”
紀遙剛說完,隻覺得背後一痛,原來是桃花掐了她裸露在外的腰身,桃花又比劃一通,要紀遙去吃飯,紀遙恨恨地看了看紀雲,心中也不知是愛是恨,看著紀雲受了傷她心裏是說不出的難受與心疼,可當著麵就是一句中聽的話也講不出來,每個女兒總是對父親有與生俱來的崇拜,希望他是個大英雄,可對紀遙來說,自己父親的無能既造成了她現在的怨懟,又造成了她現在的強大。紀遙出了內屋,桃花示意紀雲繼續休息,自己便跟了出去。
紀雲哪裏能睡得著!他的心,就像沉睡了幾十年,突然被一道驚雷震醒,過去的記憶不斷地湧了上來。這使他非常痛苦,他用被子蒙著頭,希望可以快些睡著,可卻硬是捂出了一身汗,他輾轉反側,腦海裏都是一個妙齡女子的身影。她的一顰一笑,怎麼會如此相像?紀雲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自己凹陷的左臉,自己這副樣子,人不人鬼不鬼,哪裏還有資格去想她!這些年來,從來沒有人追問過他的身份,也沒有人在乎他是誰,他不過是個沒用的男人,甚至靠妻子和女兒來庇護自己。自從那次事故後,他的心就死了,永遠的死了。他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上天賜予了他最珍貴的禮物,也就是桃花。若不是為了桃花和紀遙,他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紀雲翻了個身,腦海中又浮現出住在桃香村邊界那女子的音容笑貌,和他心中的懷念故人如此相似,使他控製不住自己,忍不住去偷看她,心中猜想著她的來曆。直到今日,那姑娘的丈夫發現了他,還動了手。那男子好不厲害,遠遠地,淩空劈出一掌,正好打中他。這種掌法似曾相識,他很確定,自己絕對接觸過這樣的掌法,隻是一時想不起來。但他可以肯定,這掌法十分危險,他心中不禁為那女子感到擔心。這個男子究竟是什麼來頭,怎麼會使這種掌法呢?
那動手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柳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