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兒有些為難地說,“姐姐又起她作甚,媽媽不是說過她的事知道越少越好麼?”
沐斯點點頭,“我隻是希望有機會可以登門道謝。”
“姐姐倒不用客氣,紀遙姐姐也是半個漢人,在這裏,漢人相互扶持才能不被欺負,我爹爹死得早,所以她常常幫著我們孤兒寡母。”
藍兒又說起了自己死去的父親,沐斯便不再發問,她想起允兒臨走時告訴她,漢廣陵的天機極有可能和苗疆一個叫滿星的前輩有關,而雲析所給的那把蘆笙則是接近滿星的一個途徑。
“藍兒,你會蘆笙麼?”
“不會,可是我爹爹會,姐姐你會麼?”
沐斯搖搖頭。
藍兒指了指她腰間銀質的笛子,“可是姐姐會笛子啊!我媽媽說,能吹笛子就能吹蘆笙。”
沐斯輕輕一笑,已經走回了張氏的茅屋,藍兒興奮地叫道:“媽媽煮了魚湯,我聞到了,好久沒有吃到魚了,要不是姐姐,我可沒這個福分!”
“秦夫人。”沐斯喚道,漢人喜歡以婦人丈夫之姓稱呼,而苗人卻偏稱呼好婦女本身的姓氏。
張氏端出一碗魚湯,笑說:“你叫我一聲張大媽就是,丈夫死得早,這些年沒聽人管我叫秦夫人,有些不習慣了。”
沐斯接過魚湯,漫不經心地問道:“張大媽,您可知道一位叫滿星的高人?”
張氏聽到滿星的名字,臉色一變,顫抖著問道:“你。。。你怎麼會知道那位大人?”
沐斯從張氏的反應中看出端倪,心中暗喜,看來自己來白水村挑的這間破舊的茅草屋,倒是挑對了。
“我一位朋友和滿星前輩乃是故交。”沐斯道。
“看來你這位朋友倒是不凡。”張大媽歎了口氣,“我們一家三口,受奸人迫害,逃難到苗疆一帶,藍兒他爹給苗人迫死,藍兒也成了這副模樣,若不是滿星大人出手相救,我們哪能。。。。”張大媽想起往事,眼圈一紅,放下了手中的魚湯。
一直在一旁不敢開口說話的藍兒懂事地走到母親身邊,輕撫她的背,低聲道:“媽媽想起爹爹的死,又難過了。”
“是我多嘴了。”沐斯皺了皺眉,從懷中掏出方巾,遞給張大媽。
張大媽見那白色絲質方巾,知道價格不菲,連忙推辭,用髒兮兮的袖子擦了擦淚,“不了不了,你看我,一把年紀還跟小孩兒似的。”
沐斯見她情緒穩定了些,繞過她的丈夫,直接問道:“我本不該再多問,奈何此行目的就是上雷公山訪滿星前輩,所以還請張大媽指點一二。”
藍兒聽到雷公山這三個字,一雙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沐斯,“雷公山麼?那裏很大,容易迷路,恐怕要請紀遙姐姐帶你上去。”
張大媽點了點頭,“其他的我也不便透露,既然你的朋友認識滿星大人,我就請紀遙帶你去雷公廟見她吧!”
“雷公廟?”沐斯沒想到這麼快就能找到滿星,她心裏不禁有些猶豫,是要在少寒等人到來之前捷足先登,還是等眾人都到齊了才一起登門拜訪?
“紀遙姑娘認識滿星前輩麼?”沐斯問道。
“紀遙姐姐就是滿星大人的徒弟啊!”藍兒說道。
沐斯見這一雙母女品性樸實,也能感覺到她們待自己並無半分假意,可她們卻對滿星和紀遙的事三緘其口,想來這其中定有原因,不知是否和允兒要找的“天機”有關聯。倘若這次苗疆之行能夠破解天機,那打開漢廣陵就指日可待。想到這,沐斯心中一怔,不知不覺,自己離開南宮門也有很長一段時間,她一直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隻是這心中的靜謐,不知何時。。。
“姐姐,你的耳環不見了麼?”藍兒問道,“你要是不嫌棄,藍兒去給你做一副新的。”
沐斯微微一笑,右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這樣很好。”
蘇易有些意外,沒想到他竟能很順利地雇到車馬,他急忙趕回來通報少寒等人,示意當晚便可上路,最多兩天,便可到達白水村。
“這些人可靠麼?”雲裳也有些意外,這幾個車夫都是苗人,卻能說漢語,照理來說,苗人是不會做漢人的買賣的,他們看上去卻很客氣。
“小姐莫擔憂,這幾個車夫都是桃香村的村民,是白苗人。他們來這裏是做草藥生意,龍山村這裏盛產青芝,這種靈芝很少見很多藥都要青芝做引子,所以價格很高。”蘇易解釋道。
“白苗人怎麼會在烏苗的地盤來,這不是找死麼?”子青問道。
“我們幾個漢人不也好好的麼?我看外麵的傳言說得太過了!哪有人一見麵就你死我活的?”允兒笑道。
“這說不好,我隻是知道他們現在也很想回去,這路程要繞過一些祭司的領土,才能安全些,若是他們走大路的話,說不定也會遇到麻煩。”蘇易道。
“還是小心點吧!”一個苗人說道,“我們有些弟兄就是來龍山村的路上抄了近路,結果丟了小命,這錢要掙,命也要留住啊!”
另一個苗人招呼眾人上車,“對對對,我是不建議你們漢人走這頭上苗疆,命都沒了,還要錢作甚?”
眾人低頭不語,料得是蘇易向苗人說了他們都是商人。蘇易又拿出些幹糧,讓大家在馬車上湊活湊活。雲裳、允兒、蘇易一車,少寒和子青單獨一車。
子青難得單獨同少寒相處,雖然兩人都是江湖中年輕有為的成名之士,但平日裏除了寒暄,難得有過幾句心裏話。
“皇甫兄。”
“傅兄請說。”
“有句話我不知當問不當問。”子青低下了頭,似乎這個問題已經憋了很久,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傅兄不必見外。”
“你與蘇家七小姐,孤男寡女被困在皇甫世家密室中,這數十日,可有。。。。可有什麼事發生麼?”子青麵色一紅,在燭光的印襯下,倒像個姑娘似的。
這個問題確實還沒有人問過他,他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隻是幹笑了幾聲,見子青滿是期待的眼神,說道:“少寒受無妄山莊大恩,怎敢對七小姐有非分之想,更不能對她做出傷風敗俗之事!”
子青連忙擺手:“皇甫兄嚴重了,子青並無此意,隻是,我到現在也隻能喚她一聲七小姐,而你們直接則能直呼其名,真叫人。。。。有些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