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靈犀鬼。”小虞輕聲道,那女子已經從房梁上跳了下來,她身穿月白色羅裙,腰間別著一根銀質的笛子,竟是那神秘的狐麵女!
“你知道我想問什麼?”允兒恢複以往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著靈犀鬼。
“皇甫賓已死,皇甫世家現在除了皇甫少寒什麼也不剩,可惜他也被製住了,我想,現在除了我,沒有人可以幫到你,也沒有人會出手助你。”靈犀鬼道,“若你信我,你和皇甫少寒都可安然無恙地離開這裏。”
允兒心裏吃了一驚,一直對皇甫賓的下落抱著僥幸的心理,真正聞得死訊,還是不免大受打擊,她勉強自己鎮定下來,看著靈犀鬼,後者看起來並不像是說笑話。想來這靈犀鬼還是淩霄九鬼中排名第七的高手,也是九鬼中除赤煉鬼之外唯一的女子,她的來曆十分神秘,允兒對她也不甚了解,隻知道她擅長音律,可以任意控製念力,洞察人心,凡是有七情六欲的人,在她麵前,往往無法掩飾自己的內心。這樣可怕的能力使她備受重用,可惜靈犀鬼先天體弱多病,身子骨太弱,否則加以利用自身的力量,必然不止淩霄第七這麼簡單,恐怕連南宮赤玉也都要對她有所設防了。允兒深知對方是多麼可怕的一個人,但越是如此,她越是無法相信靈犀鬼會在此刻設計她或少寒,因為在南宮門,隻要握有足夠的籌碼,能做這樣的事情的人太多,根本不需要讓她出手。
“你為什麼助我?我憑什麼信你?”允兒問道,集中精神注視著靈犀鬼的每一個小動作。
“你已經信了。”靈犀鬼戴著麵具,允兒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對方竊讀人心的能力實在讓她感到背脊發涼。靈犀鬼又說:“淩霄九鬼中,隻有我鮮少出來活動,並不是我不如他人,隻是我不喜歡做那些事,我隻做我想做的事。”
允兒雖然滿腹疑慮,但眼下也無暇質問太多,她知道靈犀鬼向來行蹤成謎,沉默寡言,亦很少有人真的見過這號人物,但她自身的特殊能力太過驚人,所以關於她的傳聞才會越傳越神。
“好,我信你,若你食言,縱使我不是你的對手,我也會不擇一切手段殺了你!”允兒下定決心,說完便衝小虞使了個眼色,小虞早已六神無主,此刻得到允兒的指示才懂得自己該做什麼,急忙離開。
“我要你回去取天機羅盤,和那兩張圖。”靈犀鬼道,這些東西她自然知道在什麼地方,但是辯機老人已死,沒有了允兒,誰又能憑借它們找到漢廣陵呢?
允兒沉凝了一下,近來,這鮮少露麵的靈犀鬼總是在自己的別院中守著,本以為是南宮赤玉遣她看住自己,原來這靈犀鬼竟是因為惦記漢廣陵的寶藏,這個理由倒是很有說服力,倘若她得到裏麵傳說中的長生不死藥,以她的能力加上強健的體魄,定能問鼎江湖。隻可惜,古往今來,多少王侯將相一生都在尋覓長生不死之法,卻從未有人成功,允兒同雲裳一樣,根本不信這世間會有長生不死要藥這種無稽之談,她不由得對人性的愚昧和貪婪感到悲哀,不論是靈犀鬼,還是南宮赤玉。不過,如果在南宮赤玉之前找到漢廣陵,不論裏麵有什麼,對少寒來說,這都是抵抗南宮門的最後方法,隻要能順利將少寒救出南宮門,之後的事情便可從長計議。
“之後呢?”允兒問道。
“我們就離開南宮門,其他地方我早有打點,沒有人會生疑,今天是十五,你爹決計不會露麵。”靈犀鬼道。
允兒也知道每逢十五,南宮赤玉都會消失一段時間,看來靈犀鬼早有預謀並且已經算好了一切。允兒點點頭,“我已吩咐小虞去備馬,這就隨我回去吧!”
靈犀鬼不再說話,冷冷的麵具後傳來一聲微弱的歎息。
“小黃雀?。。。”少寒似乎想起了一些畫麵,卻又想不起發生過什麼事,“紀大俠七十大壽那天我的確陪同我爹前來賀壽,隻是那時我娘身患重病,壽宴後我們便早早離去,為此,我爹一直對紀大俠心存歉意。”
“對,席間你獨自去了玉龍山莊的後院,在那遇見了我。那時前來祝壽的還有無妄山莊的人,我娘是劍宗門下弟子,劍宗自是我的師公,所以我和姐姐們也都去了,那是我第一次出遠門。”雲裳道,心裏想起初次遇見少寒的童年往事。
那年劍宗七十大壽,雲裳隻有七歲,隨著雲知舞在壽宴前幾日就趕到了玉龍山莊。壽宴席間,雲桔拉著雲裳去了後院,雲桔天**玩,與一群孩子鬥著蟋蟀,雲裳自覺無聊,便回到自己的房間逗她的小黃雀。誰知雲桔的蟋蟀幾下就被其他孩子的蟋蟀咬死了,雲桔天性頑皮硬是不服,和那群小男孩吵了起來,更是趁亂抓住了其中最厲害的一隻蟋蟀,一路跑到雲裳房間,將那蟋蟀變成了小黃雀的腹中物。那小男孩看到自己的蟋蟀被雲裳的小黃雀當場吃掉,氣急敗壞,竟要拿小黃雀來一命償一命。雲裳見狀,忙護著小黃雀往後院的長亭逃去,雲桔雖奮力阻攔那群孩子,但架不住對方年長許多而且人數眾多,還是讓那被吃了蟋蟀的男孩往雲裳那邊直追而去。就在雲裳苦惱要不要動武的時候,一個少年從樹上跳了下來,製住了正要把小黃雀從雲裳手中奪去的小男孩,之後又三兩下打跑了其他同雲桔動手的孩子,這個少年正是當時才十一歲的皇甫少寒。少寒收拾完那群男孩正欲離去時,雲裳叫住了他。
“謝謝你。”雲裳小心翼翼地對少寒施了一個禮。“
不必言謝。”少寒似乎不想同她多說什麼,眉目中不知為何透出一種傷情。
“你救了小黃雀的性命,我自是要謝你,小黃雀的性命在我看來同人的性命一般重要,怎能不言謝。還請公子告知姓名。”雲裳認真地問道。
少寒愣了一下,“我叫皇甫少寒。”他回答後臉色一沉,“你若真憐惜這小黃雀,就不該將它用於玩賞,雀鳥本是空中物,豈甘淪為籠中客?”
雲裳看了看少寒,一時語塞,少寒也不再說話,轉身便離開了。
雲裳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教訓過,心裏雖不是滋味,臉上卻沒有半點不悅,望著少寒的背影,隻是幽幽地吐了一句,“皇甫少寒。。。。。”
“雲裳,我憶起來了。”少寒道,“是有過這樣一件事,隻可惜那時因為我娘病得極重,我隻是一心想趕回去陪我娘。。。。。”
雲裳笑了笑,自己體內的軟骨散也盡數化了去,她站了起來,“少寒你有所不知,那黃雀並非是我有意囚於籠中,隻是在去玉龍山莊的路上無意救下的,它身上受了傷,我於心不忍,便將它安置在身邊以便治療。”
“這麼說,我倒是錯怪了你。”少寒也站了起來,“抱歉得很。”
雲裳笑了笑,“隻是陳年舊事,你我並非萍水相逢,我想,有些事情,也許早就有了定數。”說到這,雲裳突然又收起笑容,“我體內遺毒盡散,事不宜遲,趕快潛入南宮門尋南宮小姐吧!”
少寒點點頭,二人施展輕功,偷偷地潛入了南宮門。少寒帶著雲裳避開了幾處明顯的看守,直奔允兒的別院。雲裳輕功不弱,但內力剛剛恢複,為了追上少寒的速度使盡全力,不由得有些力不從心。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卻不見燈火。
“南宮小姐怕是正當好眠。”雲裳雖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但離天亮應該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