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裏沒有再碎一隻杯子,一隻碗,木質的八仙桌和長板凳連方位也沒有更改,掌櫃的早已不見蹤影,隻留幾個年紀很小的跑堂在後院的馬槽,哆哆嗦嗦地躲在中了迷藥的馬兒身邊。蒼狼鬼和蘇奎還在僵持,雖然他們已過數招,招招見血封喉,但卻不傷客棧一磚一瓦,這不僅顯示了二人功力深厚,也彰顯了武學大家的修為。蒼狼鬼雖有鬼狼相助,在兵刃上占了上風,但蘇奎並不處於弱勢,憑借一把普通單刀與蒼狼鬼相抗,雖然刀刃有些卷了,氣勢卻絲毫沒有弱下來,蒼狼鬼心中暗生敬意。
二人從堂內打到客棧外麵,刀鋒也蔓延開來,激起地上的細沙,蒼狼鬼又是一招破斬,這一招用足了十分力道,恐怕是知道自己內力略輸一成,若是持久這麼打下去,多半會敗,所以打算速戰速決。蘇奎把刀一橫,生生接住了這一招,可那鬼狼是何種神器,加上蒼狼鬼這破釜沉舟的破斬,蘇奎的單刀硬是給砍斷了。蘇奎一躍而起,挪後數步,麵色不改,甚至頗有笑意地看著蒼狼鬼,後者也用一種必勝的眼神回敬給他。蘇奎捋了捋青須,“不愧是神刀鬼狼,配得上卓大俠的名號。”他故意不提蒼狼鬼,言下之意,這鬼狼跟了蒼狼鬼,成了南宮門下的冷血兵刃,倒是玷汙了卓天南的美名。
“哼!”蒼狼鬼冷哼一聲,將刀置於左手,反手使刀,看上去是不想占蘇奎這赤手空拳的便宜,不過,刀在手,刀不在手,刀在反手,根本是三件事,又怎能相提並論?
蘇奎見他這般小瞧自己,也不惱怒,擺開陣勢。想來蘇奎多年隱居,雖然極少用刀,但武功卻沒落下,自己還自創了一套身法——行雲流水。這是當初蘇奎練習書法時,悟出的身法——若有似無,柔能克剛,行雲流水,隨心而章。這四兩撥千斤的功夫說來簡單,實則不易,蘇奎也花了不少精力才修成正果。行雲流水對於越快,越強的敵人,越是有效,此刻看上去蘇奎雖落下風,實則卻得到了一個機會。
蒼狼鬼出刀奇快,這一刀下去蘇奎沒有武器抵擋,是萬萬躲不過了,但手起刀落,卻不見紅,蘇奎似乎一動也沒動,就站在那,但這刀卻幾乎貼著他的右肩而下。蒼狼鬼一驚,反身又是一刀,這次他集中眼力仔細看著蘇奎,果然,並不是他的刀偏了,而是蘇奎以一種極慢又極快的身法閃開了一些,就那麼一點點,這刀便傷不了他分毫。蒼狼鬼不敢怠慢,深吸一口氣,變招出刀,盡衝著無關緊要的部位劈去,看樣子要破蘇奎的行雲流水。蘇奎手上沒有武器可以格住鬼狼,要避開刀鋒確實非常吃力,倘若被鬼狼碰到,那勝負就會立馬分曉。本來,蘇奎赤手奪白刃的經驗和實力是一定有的,但麵對蒼狼鬼這樣的勁敵,鬼狼這樣的利器,他心裏沒有把握,不敢托大。可惜,蘇奎別無選擇,蒼狼鬼鬼狼在手,即便自己可以施展行雲流水的身法躲過蒼狼鬼的攻擊,也隻是拖延時間,相當被動,一個不小心,就會被鬼狼所傷,他必須化被動為主動。蘇奎決定竭力一搏,於是沉下心來,以靜待動,蒼狼鬼不知他心中的算盤,又是迎麵擊來,他並未出全力,這幾刀都是在探招,怕是想找出蘇奎行雲流水的破綻。
蘇奎眼明手快,這次不再躲避,正麵受住蒼狼鬼的攻擊,右手極快的抓住了鬼狼的刀背,借蒼狼鬼的力道摁住刀背反手往右邊一推,這刀雖然劃過蘇奎的胸口,卻隻是劃破了他胸前的衣襟,被蘇奎這麼一送,鬼狼已經脫手而出,蒼狼鬼本不想鬆開鬼狼,但自己的力道自己怎能不知,若不放手,輕則手腕脫臼,重則手骨斷折,這倒不是最重要的,若隻是手骨折斷,蒼狼鬼可以還手,他絕不在意這點疼痛,但這鬼狼,勢必會到蘇奎手中,那自己絕對抵擋不了多久。
蘇奎心裏鬆了一口氣,至少,蒼狼鬼不可能在自己麵前撿回鬼狼,沒有了鬼狼,蘇奎的勝算便多了兩成。蒼狼鬼畢竟不是凡人,他看也不看鬼狼一眼,右手飛快地衝著蘇奎擊出一掌,這一變故極快,饒是蘇奎反應再快,收招擋身也有些來不及,他隻好往後一退,右肩中了一掌。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右肩這一掌並不是太重,他又施展行雲流水,因為蒼狼鬼走的是硬派功夫,這以柔克剛之術便是他的克星。蒼狼鬼心知行雲流水的厲害,把心一橫,氣沉丹田,弓了步,做出一副要拚內力的樣子,隻等同蘇奎對掌。蘇奎深吸一口氣,他年紀已經不小了,又太久沒有與人拚鬥,這一出山,就遇上蒼狼鬼這樣的勁敵,對方不過是南宮門下淩霄九鬼之一,這南宮赤玉多年不見,究竟水深到了什麼地步?蘇奎瞬間腦海出現了許多畫麵,曾幾何時,他與皇甫賓、南宮赤玉等少年成名的大俠英雄惜英雄,他依稀記得南宮赤玉沉默寡言的性情,義薄雲天的江湖事跡,也曾羨慕過他同皇甫賓的兄弟情義。當年的南宮赤玉,豪氣幹雲,一身狷介,蘇奎雖然沒有同他交好,但心裏也有幾分敬意,可如今。。。當年蘇奎同雲知舞喜結良緣,雲知舞的師父,劍宗紀蒼焰同南宮赤玉的師父諸葛惜年是老死不相往來的仇敵,他便再也沒見過南宮赤玉,他從未想到會有這麼一天。諸葛惜年死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還是說南宮赤玉本身就有這樣的野心?現在的南宮門深不可測,淩霄九鬼個個都是好手,想到這,蘇奎想起那陰陽怪氣的赤煉鬼,不知雲裳他們能不能逃脫她的追擊。蘇奎心裏擔心女兒,也有速戰速決的打算,他深吸一口氣,紮好馬步,同蒼狼鬼拚起內力來。
赤煉鬼趕回客棧,並沒有見到她想見到的畫麵,而是看到二人正滿頭汗水地拚著內力,這拚內力可是非死即傷的招,看來這兩位英雄是一時間分不出高下了。赤煉鬼不敢上前阻止,怕被二人強大的內力震傷,她無奈地搖搖頭:“這男人啊!真是有意思,永遠隻知道這樣蠻幹。”說著赤煉鬼從腰間掏出那塊玉佩,這翠藍色的玉佩晶瑩剔透,上麵更是刻著特有的花紋,就連拴住玉佩的流蘇結,做工也相當講究,每條流蘇都繞著一根金絲線,從這金絲線的光澤來看,價格定是不菲,這樣的玉佩若不是皇孫貴族之物,必定也是大戶人家的千金才配得上的。
赤煉鬼故意將玉佩掉在地上,然後又裝模作樣地撿了起來,一邊欣賞一邊衝著蘇奎嬌滴滴地說:“哎喲,看這玉佩,真是難得一見的美玉,就是給我天上的月兒我也不換,光是這流蘇恐怕就價值連城了!哎。。。這蘇家的小姐真是有福氣,小女可是喜歡得很,可這玉佩硬是有名有姓,蘇大俠,你說,小女是不是應該忍痛割愛,物歸原主呢?”赤煉鬼將玉佩盡可能地湊到蘇奎可以看到的地方晃動。蘇奎一見這玉佩,心中一動,那玉佩中間凸起的“桔”字正是自己當年刻上去的,世間絕對沒有第二塊。平時這玉佩七秀從不離身,但如今雲桔的玉佩出現在這裏,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