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家振歎口氣。
“我有家母遺傳,在感情事上,十分勇敢。”
“蘇西,我一直喜歡你。”
“此事千真萬確。”
“我從來沒有求過人。”
蘇西攤攤手。
“現在有一事相求。”
“我能做到的話——”
“你絕對做得到。”
蘇西微笑,"那是什麼事?”
“為著我的緣故,離開朱立生。”
蘇西訝異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雷家振會像所有愚婦一般,開口要求情敵自動退出。
這種做法,華人有句成語,叫與虎謀皮,怎麼可能成功,蘇西深深悲哀。
而雷家振居然還以為可以打動他,"蘇西,你年輕貌美,又繼承了遺產,如虎添翼,適齡對象多的是,何必一定選擇朱立生。”
她說對了,那的確是一項選擇。
“我與他已有二十年感情,我再也找不到人替代他。”
蘇西不語。
“蘇西,你可願意離開他葉
蘇西不加思索,一口拒絕:“不。”
雷家振臉色灰敗。
她忽然露出老態,眼角與嘴角都添了皺紋,且嚴重下垂,形成悲苦之相。
蘇西覺得不忍,別轉了頭,站起來,"我告辭了。”
雷家振卻說:“慢著。”
蘇西更加難過,忍不住說:“別再說下去了,你是雷家振,你損失得起。”
“我也是人。”
“無論如何,你應比其他人更有智慧。”
“蘇西,我會叫你後悔。”
未了,蘇西雙眼看著天花板,歎口氣,"一定要做得如此醜陋嗎,我們曾是好友。”
“正是,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好友?”
“我告訴過你,我不知道你們的關係,這是實話。”
“現在你已知道。”
“你是資深律師,為何在這種簡單的事上與我夾纏不清。”
“蘇西,你與朱氏兩父於同時戀愛,有乖倫常,十分墮落,我是蘇氏遺產執行人之一,我判決你失去領取遺產的資格。”
蘇西一愣。
雷家振以為她會軟化。
但是她沒有。
蘇西笑了,"取消就取消,我不關心,現在,你終於明白我繼續工作的原因了,自食其力,最最開心。”
她拉開門,自顧自離去。
真沒想到雷家振會上演這一出戲。
蘇西還以為她會伸出手來。”蘇西,我祝福你們,仍然是朋友廣
當然不會殷勤地請蘇西與朱立生吃飯,可是場麵話總得那樣說,才不失身份,才對得起自己的學曆年齡。
可是她竟然出言恫嚇。
蘇西對父親的遺產有無限厭惡,又不是天文數字,即使無條件發放也不會使任何人過著王公般生活,卻又限製多多,逼使子女承認墮落,不知是什麼意思。
她不要父親的錢。
蘇進與蘇周棄了權,不一樣生活得很好。
少了這筆遺產,也不是損失。
這筆遺產逼使她最尊敬的長輩與她敵對。
萬惡的金錢。
回到辦公室,她才鬆一口氣。
小小鬥室,無限溫馨,同事們有時合作元間,有時互相往背脊插刀,都是活生生的人情。
她喜歡工作。
現在,她又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年輕女子了。
蘇西用手捧著頭,沉思起來。
秘書探頭進來,"蘇小姐,你還沒下班?”
“快走了。”
原來寫字樓是避難所。
她到了樓下,發覺朱立生坐在車子裏等她。
他微笑,"小姐,載你一程。”
“去何處?”
“但聽你吩咐。”
“可以隨時下車嗎。”
“絕對自由。”
“隻載我一人?”
“正確。”
蘇西滿意了,她拉開車門,上車。
朱立生把車駛走。
“我聽說了。”
蘇西無奈地攤攤手。
“我會補償你。”
“為什麼?我的損失不過是由於我的選擇。”
“可是你選擇了我。”
蘇西歎口氣,"一直生活得很好,直至宣讀了遺產。”
朱立生更加覺得蘇西是他的責任,"你放心,我會保護你。”
蘇西微笑,"我最愛聽這樣的話。"其他一切空泛之詞,都元聊兼肉麻。
她很慶幸他手臂有力,看著朱立生笑起來,那燦爛的笑臉在他眼內猶如一朵芙蓉花,他淚盈於睫。
得來越不容易,越是珍惜。
她是他從另一男子手中奪來。那另一男子,是他的兒子。
回到平房,看到溫室花圃派了員工來。
一貨車都是花卉,蘇西隨意挑選好幾款。
她比較喜歡有香味的白花。
“真奇怪,上帝是公平的,顏色濃豔的花多數不香。”
園丁笑,"也不是,紫藤、玫瑰、牡丹,都香氣撲鼻。”
“難怪曆來畫家最喜歡這幾種花。”
“蘇小姐我們幫你搭一個紫藤架如何?”
“好呀。”
“兼蓋一小小玻璃綠室,幫你置些蘭花。”
這其實都是朱立生的主意。
人家送花,他送整座花園。
正當蘇西認為可以休息的時候,一輛小房車飛馳到門口,緊急刹車。
蘇西吃驚地抬起頭,她看到了這一刻最不願意看到的人。
朱啟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