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釜不由點頭。
張沐又道:“那天被生擒的五名黑衣人,後來都交給錦衣衛審問,其中三人是錦衣衛,另外兩個都是仇鸞的人,他們都因為怕死沒有自殺。”
陳釜冷笑道:“將熊熊一窩,仇鸞暗中培養的死士貪生怕死並不奇怪。”
張沐則道:“可惜那兩人還未怎麼審問,就在錦衣衛的鎮撫司詔獄裏被人毒殺,神不知鬼不覺,能辦成這件事的人沒幾個。陸炳掌管錦衣衛多年,連一向最可怕的東廠都被錦衣衛壓的不敢放肆,其人自然有幾分能耐,隻要我們稍加提醒,他一定能輕易查到仇鸞身上,並找到那些死士。
那些死士能有兩個怕死的,就會有三個、四個、更多怕死的,陸炳會越查越準,就算仇鸞和韃靼勾結的事再謹慎,讓陸炳沒有實證定他的罪,可陸炳也一定會懷恨在心。”
陳釜不由點頭。
張沐又道:“還有嚴嵩和嚴世蕃。陸煒從未想殺嚴鴻,此事一定也會向陸炳說清,之前沒找出其他出手的人,陸炳就算跟嚴嵩解釋,嚴嵩也不會信,可如果查出仇鸞的人也動手了,而且還是故意冒充錦衣衛去殺人,那分明就是想栽贓陷害陸家,嚴嵩和嚴世蕃怎麼說都會考慮這種可能。”
陳釜也知道,雖然陸炳仗著嘉靖帝的寵信,並不懼怕嚴嵩,但陸炳和嚴嵩的關係一直都極好,當年就是他們結盟,設計害死的夏言和曾銑。陸煒沒有理由去殺嚴鴻,他要破壞比武招親,殺其他高手足夠了。
而仇鸞從認嚴嵩當義父,到翅膀硬了以後開始跟嚴嵩對立爭寵,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他派的人冒充錦衣衛,冒充是被陸煒派去殺嚴鴻,這樣既能打擊嚴家,又能挑起嚴家和陸家的對立,一舉兩得。
兩種可能對比之下,誰都會傾向於第二者。
如果能再抓住幾名仇鸞的死士,證明當日他們的確被派去冒充錦衣衛暗殺嚴鴻,那陸炳和嚴嵩、嚴世蕃一定會把矛頭都對向仇鸞。
若真到了那一步,仇鸞也會感受到死亡的威脅,到時他選擇先下手為強,主動坦白二十年的罪過,上奏彈劾嚴嵩和陸炳,一切看起來就合情合理了。
這所有的謀劃如果順利,嚴嵩和陸炳聯手一定會讓仇鸞不得好死,而張沐也能查出韃靼人的陰謀,可謂一舉兩得,更何況還能重提二十年前舊案,把曾家軍和此事的關係撇的幹幹淨淨。
至此陳釜總算是明白了張沐的想法,他不由長歎一聲,道:“公子的眼界實在令人歎服,眼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隻局限於比武招親和偏殿遇襲之上,而你卻洞若觀火,一眼看到更深處。”
這就像高手對決一樣,任你武功再變化多端,再詭異莫測難以捉摸,我就找到一處破綻以力破之,此法可謂是在劣勢中最簡單有效的應敵之策了。現在韃靼人的陰謀根本查不到,陸家、嚴家的插入也讓局勢更亂,不如快刀斬亂麻,對著關鍵一點施展非常手段,沒有破綻就主動打出破綻。而眼下看似毫無頭緒的事,仇鸞就是那關鍵支點。張沐的這般謀劃和魄力,的確連一些老江湖都不具備。
張沐又道:“時間緊迫,我想陸炳和陸煒也都迫不及待想知道那天冒充錦衣衛的黑衣人是什麼身份了,四叔不如今天就去告訴他們。”
陳釜道:“此事簡單。”
張沐眼中閃過一抹幽光,道:“以錦衣衛的力量,隻要開始徹查仇鸞,他手底下的死士很快就會被查出來,希望後天小寒節氣能趕上,若時間不巧,我也隻好換個時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