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來得匆忙,連平日必須精心打理的發髻也沒梳好,長發隨意挽起,見著夏葶就撲了上去:“葶兒!——誰害你!”
夏葶瞧見母親,眼淚流得更凶,哽咽著說不出話。[]
大夫在一邊為難,彭氏伸手去拉三姨娘,勸道:“淑佩,我們先都出去,讓大夫看看。”
三姨娘仍是死死抓著夏葶的手不肯放,等夏葶再度痛苦的呻吟出聲,她才無可奈的讓出位置給大夫,自己退到床邊,緊張兮兮的看著女兒。
屋一瞬間安靜,大夫不緊不慢的診病,眉頭緊鎖,其餘人的心都懸了起來。
夏萱心裏猜了個不離十,偷偷看向夏茉,見她臉上很是慌張,顯然想極力掩蓋心中的懼怕,卻更為明顯了。
大夫不緊不慢的把脈,把三姨娘給急的心急火燎,突然張嘴罵道:“我早說不讓葶兒來這裏,你非要勸我,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嗎?現在我葶兒這樣,誰能負責?!”
她把怒氣發泄到了華姑姑身上。
華姑姑隨她罵,默默轉眼看了一眼彭氏。
彭氏盡量心平氣和道:“淑佩,這件事我一定會查清楚。小孩三病兩痛也不是什麼大事,你不要這樣。我們出去吧,別吵著大夫給六姑娘看病。”
眾人一並退出房間,三姨娘走在最後,隻見她死死的抓著門欄,臉上全是怒意,冷笑道:“要是你女兒病成這樣,還不定你是什麼樣!當初夏芫死的時候,不知道誰哭的昏厥!”
彭氏臉色一沉,夏芫之死是她心底最不能觸碰的傷疤,頓時也不那麼氣了:“一切都能結果出來再說!”
三姨娘唾一聲,憤憤一拍門板:“我隻怕有人護著自己女兒,不把別人女兒當回事!此事重大,我要告訴老爺。”
三姨娘平日仗著夫君寵愛,兒爭氣沒少和彭氏明爭暗鬥,明麵上對當家主母仍要相讓三分,這會卻是絲毫不留情麵的挑釁,連彭氏也微露怒色,道:“若是此事牽扯上別人,我絕不徇私。[~]家長理短,何須勞動老爺?”
夏萱還是第一次見三姨娘當眾頂撞母親,抿了抿唇,悄悄攥緊了手心。
而夏茉則嚇得腿發軟,隻差沒開溜了。
三姨娘還欲和彭氏爭執,大夫的小童已經拿著藥方快步跑出房間,隨後大夫也收起了用具,來到二位夫人麵前,道:“兩位夫人莫要爭執,六姑娘沒有性命之憂。我已開了藥方,每日兩服,隻要按時服藥,不出三日即可恢複如常。”
三姨娘趕忙追問道:“究竟葶兒是怎麼回事?”
大夫麵露難色,彭氏道:“有話盡管直說,若是有人加害六姑娘,我做主母的決不輕饒!”
大夫道:“六姑娘誤食了大量巴豆,又沒有及時診治,導致短暫昏厥。”
三姨娘愕然,似不信:“巴豆?就算不小心吃多了,頂多會腹瀉,怎麼會這樣?”
大夫捋捋胡須,遲疑片刻,道:“巴豆性寒,易至腹瀉,大量服食有一定的毒性,會導致脫水昏厥。六姑娘就屬於過量服食巴豆。”
三姨娘瞪圓了雙目,怒道:“葶兒怎麼可能吃那麼多巴豆?”
大夫麵上滲出薄薄一層汗,小心翼翼的回答:“平常不可能服食如此多的巴豆,除非是有人刻意混在飲食中……”
“有人想謀害我葶兒!大娘,你說,會是誰想要把我葶兒置於死地?”三姨娘的神情立馬變得充滿挑釁,她死死的看著彭氏,那雙眼睛仿佛正在說話——看你怎麼辦!
“若是真的有人蓄意為之,我定會嚴懲不貸。”彭氏心裏也沒底。(·~)她看了一圈其他幾個姑娘,四人眼裏都滿是惴惴不安,心下歎了口氣,板起臉,“你們四個姑娘,到正廳等著。”
四人老老實實去了正廳,三姨娘也跟著去了,留下彭氏與華姑姑,彭氏麵露難色,低聲道:“華姑姑,這件事當如何處理?我估麼是她們幾個姑娘開玩笑,惹出了這麼大事!唉——”
華姑姑雙眸微眯,沉吟半晌,道:“夫人不必為難,秉公處理便是。我會控製事態發展。”
醉月閣的正廳不算寬敞,下人們端了一方龍頭椅給彭氏坐,三姨娘、華姑姑就坐在她身側,一一奉上茶水。晚娘不安的立在一邊,見著四個姑娘進了屋,第一個迎了上去,卻是一把把夏萱拉到了一邊,低聲:“九姑娘,這?——”
夏萱也壓低聲音:“晚娘,你去囑托下人把消息給封鎖了,千萬別傳到我爹耳裏。我娘現在不好出麵。”
晚娘點點頭,完全明白她的意思,與彭氏招呼一聲後匆匆離開正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