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兒,如今凡間已百態叢生,萬物欣榮,而我們所要做是就是要保護好這份繁榮一直生生不息下去,這是你爹爹一直以來的宏圖,也是我們以無數天兵天將的生命換來的景象。”
若水的柔情裏亦是滲了堅毅,是要鐵了心的與他們一起同仇敵愾。
這般的母親,於玉音來說是所屬首次,便才不禁起了片刻停愣,是震驚,是不解,也是沒落。之後才凝起氣神,又再如往霸氣外側的道:“如此說來,你亦是要阻我?”
而伴著若水的那份斬釘截鐵,玉音的話語裏也全是不留餘地。玉音但雖如此,可終究若水是過來人,隻一眼就全然洞悉了她的情愫,若水的眼眸裏便是忍不住流過了一抹心疼,心疼玉音她這般的幾近反目,亦心疼玉音她對那妖猴兒的情愫。
而正也因了這般,本在殿裏的玉帝三人聞聲而出,止了若水即要脫口而出的心疼。
聞聲出來的玉帝便見著了她們這般帶著決意的對峙,也是不禁幾分頓愣,心中也已近乎明了此番情形,想必是他們方才在殿裏的話語被玉音所聽見了。而對於玉音的性子,玉帝是一清二楚的。
而此番情形,於戈止和竹老二人來說也實在難為情,便是隻好在旁見機行事了。
不用轉身,玉音就已知道,這前來的定又是玉帝那張肅然冷酷的臉,再想得他們剛才精心至極且大義炳然的計謀。如此一來,玉音本就已怒氣所繞的臉龐便更是了肆意妄為。
而這些,全落在了若水的眼裏,某個地方的歉疚便也就跟著更響了幾分。
“音兒,你這又是在做什麼?不可胡鬧!”
身後,終於傳來了玉帝的話語,那口氣,可全然是她錯了的責意,一如以前的每一次一般。而聽得玉帝又是這般的語氣,玉音還幾許稚嫩的臉上便頓時爬上了憤恨,全是因了所有的過往都一擁而上。
“你們就不曾有一絲的愧疚嗎?”
這“你們”,可包含了他們在場的人,亦包含了知道此事還一再助之的人。如此歹毒的計謀,果不愧是出自玉帝之手。而自己都不禁已為之愧對難當。
“音兒,是我們對不起你姐姐,但為了你姐姐,你爹爹已試過了無數方法,卻都無濟於事,而如今之計,是唯一也是最後能救你姐姐的方法了。若有幸那妖猴兒贏了惡龍,那必然是好事,但隻要那妖猴兒還活著,便無從將血祭花自你姐姐體內消除,就將繼續以你姐姐的情愫為食。而你是知道的,你姐姐的所有情愫可全是來自那妖猴兒那裏。如此情形,我們也是迫不得已了。”
若水努力著讓玉音相信他們所做的都是好意,然而,他們所有的義正言辭在玉音那裏都隻不過是心安理得的借口罷了。
“騙子!全都是騙子!”
玉音的話語裏全是鐵了心的霸道,連同她曾經最相信的戈止都一起囊括在內。
“胡鬧!此番大義豈是你兒女情長所能比擬的!”
玉音的霸道才上眉梢,尾隨而至的便是玉帝的怒斥,完全是要將她的怒意連根拔起。而也正是如此,才將玉音的心涼到了穀底,就再也拾不回來。
“如果你之前對姐姐的種種偏愛,都隻是為了彌補你內心的愧疚的話,那你大可不必,因為姐姐若是知道這一切都是你的作為,姐姐定會恨你入骨的,尤其是當你害了她拚了命也要守護的人。”
玉音隻一語,便道破了玉帝掩了多年的歉疚。玉音知道,他在姐姐那裏的重要,是誰也無法取代的重要,連同姐姐自己都變得似乎微不足道,所以才會三番五次的奮不顧身,隻因姐姐愛他,勝過了愛她自己。
而正也因了這一閃而過的念頭,才猛然讓玉音想起了他臨走時的囑托,也就跟著想起了姐姐給他了的玉瓶。
頓時,玉音不禁陡生一記不安與懊惱。
“姐姐!”
這份不安隻觸及半分,玉音不禁大驚著脫口而出,而在這與此同時,其身影已是奪路而出,隻徒留玉帝他們一眾在原地不知所雲。
“姐姐,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啊!我可都答應了他,要好好護著你的。”
風在耳邊呼嘯,卻都敵不過腦海裏已全是各種不堪設想的聲音。
畢竟玉帝他們也不是一般人等,隻在玉音的驚呼裏停愣幾秒之後,便也隱隱幾分猜測著火急火燎的跟了上去,那步伐儼然是直指玉昕的住處,耳邊便隻剩了一路的風聲。
相形於他們的惴惴不安,玉昕這時已在了房間裏,手裏的玉瓶在靜靜泛著細細的光縷,而從門縫間透來的全是純白的安謐,一如她此刻的專心。
“我曾說過的要護著你的,那就是用完一生傾盡所有都在所不惜。”飛塵寂寂的房裏蕩起了玉昕這樣的決絕和堅定,無論怎麼樣都無法改變這可心了,“我的子吾,你可要安好啊。”
玉昕這樣溫柔的期盼,全落在玉瓶蔓散的光縷裏,那光縷便更濃了幾重,似乎是在回應她還在蕩著遲遲不肯落下的話語,然後,愈演愈烈的光縷便如晨霧,在她的眼前一層一層的散漫開去,一副從前便是從那光縷裏一點一點的點化開來,像雪融化後的世界清晰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