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無我(1 / 3)

語落三千,畫麵輾轉。

扶搖直上的雲海上,那金碧輝煌依舊耀眼奪目,金鑾不敗卻也安靜浮誇。而越過這重重的金碧輝煌,最顯眼的竟還是一處矮矮的屋簷。

屋簷下,玉昕的臉色已紅潤如初,隻是在那清秀純淨的眉目間隱隱坐落了一絲絲的叫人不忍打攪的思念。自那一別,她的子吾便再無了音訊,一如化開了的雲霧,絲毫蹤跡都尋覓不得。

思緒縹緲間,玉昕卻總情不自禁的將目光放在左腕的鏈子上,可鏈子自始至終都隻靜靜在那停歇,沒有丁點兒自己一再提心的光縷。如此,她的心才是落下,但還沒待落到底,又被腦海裏他的模樣給驚了起來。

一驚就是一整個她,臉上的紅暈便隨之一路蕩漾開去,一遍又一遍著樂此不疲。

在這紅暈盎然間,已過了無數個百無聊賴,她輕輕的伸手去摸後脛上的那片肌膚,卻是意料中的一無所獲,但她的眉宇還是不由的又落下了一抹失落。那天的情景,她有些模糊,可從後脛上湧來的直令她難忍暈目的炙熱,到了此刻還依然記憶猶新。

那炙熱,像是在後脛上燃了一片火海,貪得無厭的吞噬著所有清醒。而在她模糊不清的視線裏,他離得越近,那火海便更變本加厲,都幾度炙熱到完全黑了他近來又遠去的身影。再後來,就醒在了這小小的木屋裏了。

她微微仰了仰頭,目光便飄向了更遠處,那裏,依舊是一片寧靜,像一片白潔輕柔的湖。

湖!

不經意間,在她腦海裏突然閃過這般的字眼,然後她就想起了在這天宮之上的那一片波光粼粼的湖。她已許久未去了的那片湖,可曾是了她記憶裏小時候的全部了。

這般想著,就不禁發出了輕盈的笑聲,淹過了遠處沉甸甸的雲海。而在這笑聲蕩漾中,她深吸了一口氣,再暖暖的伸個懶腰,便帶著這幾日來難得輕盈的心境,關了虛掩的門,一路點點著向了那片湖。

那湖離小木屋也是不遠,隻一小會兒,玉昕便身在了那片久違了的熟悉。她定住步伐的身前,是一道延綿開去的小矮牆,帶著翠綠的青苔悄然隱沒進一眼不盡的雲海裏不知所蹤。而在她正前方的是幾節早已褪去了嶄新的台階和幾許斑駁了的門。

這舊舊的模樣,全因了經過太多的遺落,才落得這般野物叢生,而卻也因了這遺落才落得一方與世無爭的清靜。

她的腳步隻為之停了小半響,便又起步小心翼翼的踏上台階,生怕隻一個用力就壞了這一份清靜。幾步小心翼翼後,那斑駁便更近了在眼前,連撲鼻而來的都是一再的斑駁,而與之一起映入眼眶的還有門上的一把精致奇妙的小鎖。

她愣愣,後才幾分試探的去摸,頓時,那鎖在她指間觸及的瞬間化作細細的光點,如煙般一縷一縷飄散開去,而門也隨之緩緩開來,一條蜿蜒曲折的小徑便是循循全落在眼眸裏,還是當年的樣子,隻是草木更盛了不少。

如此,她的笑便又更輕盈了幾分,而也在同時,心裏對父親的感激又添增不少暖意。

這鎖,乃是玉帝親自為她量身定做的,這世間,除了玉帝,也就隻有她才能開得了,而當初這座園子也正是應了她的糾纏才建的,隻是在長大後將之遺忘在了某個角落裏無常提起,也就一時無從想起了。

懷揣著這份暖意,她悠然著踏進了這條小徑裏,刹時撲鼻而來的便全是一片清晰,卻暈開了來時的路。而她身後的門自是輕輕關上,方才已四處散盡的光點又飄聚到原處,無聲成鎖,合在門上。

這裏還一切如初,卻隻已物是人非,她走在小徑上努力穩著這一份寧靜,可還是在走過湖邊時不禁失了目光。那湖裏,波光粼粼的全是他的模樣,從過往裏一一閃過,不幻不真,剛好是她日日留念的樣子。

還沒走完一半的湖,她的腦海就全是了他的笑臉,恍如昨日的溫馨,似乎連此刻流淌的血液都浸滿了畫麵。

“子吾,你現在在哪?現在可還好嗎?”

玉昕停住了步伐,身影就此定在了如鏡般的湖麵上,與幾步之外的亭子一起形單影隻。而盡是如此,她卻不悲怨,反倒是在那淒涼裏輕輕蕩起了笑容,皆因了他給的點滴都是那般的彌足珍貴。

這,就足以令她相念餘生了。

在這岸邊,她此刻的腦海裏全是他一人,完全沒有自己,更就沒有覺察到周身正起著玄妙的變幻。她周身的空間在她遊神間隱隱生起波瀾鼓動,像湖麵下的暗湧,一點一點的向她蔓延而來。

而這些,她卻全然不知,隻顧自沉溺在已占據她整個腦海的他。然後這波動就此趁勢從四麵一舉將她一口吞沒,周身的一切便頓時陷入濃濃的黑暗裏。

這般的突如其來,她不免大驚一跳,不禁抖落了一地的驚醒。她完全不知是怎麼回事,更是不知自己身在了何方。經了此番情形,她已在條件反射裏喚出了五弦箭,幽幽的光縷繞亮了她伸手能及的地方。

她緊握五弦箭,隱隱警覺著四處張望,卻隻是,她的視線也就隻能到伸手能及的地方,而剩下的就全是茫茫的漆黑一片,繞著她一遍又一遍的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