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虎兒”是個什麼樣的人呢?他說他當初參軍是為了填飽肚子,他的家鄉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基本都是些種不出來什麼東西的地,像那些稍微好點的,都被什麼官家給收走了,一邊說著“清正廉明”一邊正大光明地把地納為自己的囊中之物。他家裏還有個疼愛他的老母親,臨當兵前為了有人照顧母親急迫的娶了一房下人,大婚當日他就對妻子說,不管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在做些什麼,以前的管不著,以後的也不會管,但是在他離開家後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照顧好他的母親。
虎兒當了兵以後,每次和敵人對陣的時候,他都會畏畏縮縮不敢上前,一見拿著刀槍的敵人就心底裏膽怯,再看見淌的滿地的鮮血他是更加不敢動了,兩腿打著哆嗦。打完以後,老兵一邊好奇他這樣的人是怎麼在戰鬥中活下來的,一方麵安慰他說“放鬆點,剛開始我和別人打仗的時候還不如你呢,別說握劍了,那是一回神撒腿就跑,管他什麼軍令如山,什麼臨陣脫逃者死的,當時心裏想著的就是現在先怎麼活下來,事後還真被軍中的將軍給抓到了,那個將軍是個好人啊,沒殺了我,狠狠踹了我幾腳恨鐵不成鋼的說‘我是恨不得殺了你這樣的人,隻是現在是用人之際,先放了你,這次也怪我,剛一進軍未經訓練就給拉了過去和敵人對陣,難免不成樣子,隻是下次再這樣,我定要親手剁了你們的腦袋。’我於是談過了一命,當我第二次上戰場的時候,我是心裏什麼都不多想,隻想著我得活下去,活下去就得讓敵人比自己先倒下,我就揮劍揮的更有力了。”老兵又拍著虎兒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別想著放棄,軍裏你逃不走,博一下說不定將來你還真成一個將軍。到時候別忘了我給你的吉言。”
當大多數人已經被將軍們說的想著建功立業的時候,虎兒仍然是老樣子,誰也拿他沒辦法啊!為此別人經常嘲笑他說“軟腳丫子綿骨頭。”馬兒哥就曾經說過虎兒“你要是真不行不如和將軍說說上我這來,保管你養的白白胖胖的。”虎兒拒絕說“這裏給的錢多。”他還真是個麵帶福星的人,每次打仗都是這樣,可他還真就是傷不到多大點,唯一一次被人從背上開了一個口子,有一指長,並不多深,他就整天嚷嚷著“要死了要死了。”然後非得把馬兒哥叫來說“老哥啊,我能信的也就你了,在我們駐紮的營地東邊有棵大槐樹,最大的那個,低下藏著好幾十兩銀子,等我死了,你幫我去送給老娘,我這輩子就欠老娘的了,沒讓她過上富足日子。小時候說好的要讓她住上大院子,原來是這麼難,至今都沒能成,連院子角落都買不起,我老娘眼神不好,她要沒認出來你把你給當成我了,老哥你就替我行兩天孝,到時候再找個借口離開,我這樣的人注定是在軍裏出息不了了,隻是至今都不敢和老娘說我臨陣脫逃,我怕她罵我不像個男兒。”虎兒牢牢抓住馬兒哥的手“老哥啊,就拜托你了,我那些銀子到時候你給我老娘一半,你拿一半。”當時那樣子,就像是夫妻兩人生離死別一樣,眾人忍俊不笑還偏偏虎兒誠誠懇懇,那樣子看起來著實和真的相差不大,別人就告訴他說啊“你這點傷,用不了十天半個月都好了。”他哪肯信啊,直感慨道“我知道你們是在安慰我,好讓我放下心去,你們的好心我領了,我也知道我快要不行了。”轉而又衝著馬兒哥念念叨叨“老哥,你一定要記得,千萬別忘了,我就能真安心走了。”直纏著到馬兒哥重重點頭這才鬆開馬兒哥的手,還一天讓人去找他一次,天天都提醒。等他把所有後事都安排好以後,就在那安安心心的等死,等著等著還沒等到死,倒是把傷口給等好了,那天傷好的時候,虎兒是喜極而泣,一整天一整天的都不穿上半身的衣服,走這問人一下“你看我背上是不是沒口子了?”走那又說一下“我好了,好了,我不用死了。”碰見馬兒哥的時候,他是一點羞愧都沒有,說的話更加認真了“老哥,我先前說的那些話還作數,萬一哪天我出軍沒回來,這一切,就擺脫您老了。”他說,說完那是三叩九拜行大禮,樣子倒是學的文雅的很,就是少了神形。他這套禮法還是跟著某位將軍在祭禮上學的,也不知道去那樣的地方,這將軍還能帶著這樣一個不成器的人。每當這個時候,馬兒哥就一腳踹過去罵道“狗日的小子,自己的老娘自己活著孝敬去。”虎兒也不氣,被踹的坐在地麵上,直愣愣的盯著馬兒哥,“咋的?”馬兒哥被他盯的發怵,一大老爺們怎麼和看女人樣的看著自己?難不成真是久不見女子男人也能當女人了?他還真就聽一些人飯後閑談說起過這些。虎兒這時豎起兩隻手的大拇指誇讚道“老哥,你這一腳踹的和那天將軍踹我一模一樣,那是分毫不差,我看將來你肯定也能當個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