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旻曄連打量都沒有打量一下他,開口就問道:“季大人,想要李某怎麼幫助你呢?”
季羽咬了咬下嘴唇:“希望李門主,能夠幫我救出同僚,若能返回京城,此等大恩,在下沒齒難忘!”
這說的輕鬆,要做就麻煩了,不就等於是說,要吧東邑的使臣們全都安全的送回回去嗎?季羽也想的太美好了。
李旻曄冷笑了一聲:“李某沒這麼大的本事,但是安全送季大人和王大人一起回去還是可以的。”
季羽還想要說什麼,李旻曄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還是說季大人要強人所難?這裏可不是東邑國,李某也不是東邑國的子民。”
一句話,把季羽所有的話都堵的死死的。
他縱使有千萬種說服他的說辭,說不出口,就一點用也沒有。
季羽從來沒有什麼時候,像現在這樣無可奈何過。
他是真的沒用,救不了自己的同僚,就連活命活下來,還是靠著一個女人的幫助,懦弱的仿佛連路邊的乞兒都不如。
可是李旻曄仍是在咄咄逼人:“怎麼樣,季大人?”
外麵豔陽高照,季羽的上下嘴唇碰了一下,聲音都要化在這一片豔陽當中了。
李旻曄很滿意的回去,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輕蔑,“希望季大人能夠早點回去,搬救兵也好,李某不在意的,隻是季大人的同僚能否活到那個時候,李某就不能保證了。”
他的身後,季羽低下了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若是可以,若他不是男兒,他或許都會哭出來。
眼前又浮現那麼紅色的身影,嬌俏可愛,永遠都那樣的無所畏懼,比他,比所有人,都要勇敢。
她說過:“待你歸來,我再請你吃飯!”
這樣的歸來,不是季羽想要的。
……
屋子裏又傳來了低低的咳嗽聲,秦殷拿著掃把在外麵掃地時聽見了,眉頭不禁皺了皺。
君胤在?他生病了?
她往麵前湊了湊,想要看清情況。裏麵傳來一聲動靜,她嚇得趕緊往後退了過去,低著頭裝作是在掃地的樣子。
她的身手很敏捷,三兩下就跑得不見了蹤影,然後他看見君胤從屋子裏出來了,身後還跟著小奴。
好幾天沒有看見他了,現在看來,他的臉色果然有一點不太好。
秦殷在軍中實在不是什麼高位,勉強下來,竟然算是一個夥夫,若不是領了這打掃行宮的閑職,她恐怕今天還見不到君胤。
君胤領著小奴往外走,一邊走著,一邊吩咐他,“我若不在,你好好看著公子。”
小奴忙不迭地應聲,卻不知道到底為什麼要看著公子。
秦殷站得遠,也沒有聽見他們說什麼,隻是又往房間裏看了一下。
其實先前在房間裏,隻有君胤和公子兩個人在,那個人說話的語氣依舊那樣的隨性自然,可是說話的氣力卻是越來越小了。
君胤沒有什麼情緒,隻是勸慰他,“你若是留在宮裏應該有禦醫為您醫治,不是在這裏受罪。”
“受罪?”他笑了起來,“比起天地寬廣,待在宮裏,待在那個冷宮才是真的受罪。”
君胤理解。
“隻是我還是想說一句矯情的話,我若是死都應該是在你的身邊。”
若是提起了生死,仿佛這周遭的空氣都變得凝固了起來。
來了,戰場才知道生死這種事情不過是須臾之間。他見了太多了現在聽見公子這樣說忽然覺得傷心了起來,君胤深吸了一口氣,連聲音都有點顫抖了,“公子,你不要這樣說。”
公子笑了起來,“我這樣子,難道你不覺得是活一天是一天嗎?”
“公子……”
“或許你明天早上起來,就會看到我冰冷的屍體了。”
實在舍不得,該離開的人都會離開。
可是內心卻忽然有些慶幸。
一個人死了才會騰出他的位置來。
早就該明白這個道理的,若是他不死,君胤就沒有存在的理由,隻是越是明白,就越是悲傷,無從而來的悲傷。
“所以,你放心好了我就算是死,也會守護你一下的。”
聽了這句話君胤有些羞愧自己的想法,但是他也覺得坦蕩。
兩個人對麵坐著就像一模一樣的雙生子,可往仔細了來看,還是有區別的。
公子忽然朗聲笑了出來,“你這皺眉的模樣,還真像父皇,莫不是父皇的私生子?”
君胤一時愕然,半晌都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