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有一雙很好看的鳳眼,笑起來的時候真的很迷人,隻是現在這雙眼睛正冷冷的瞪著自己,然後,他啟唇,聲音空靈,直直地貫穿她的耳朵。
“--秦殷!”
秦殷一下子就嚇醒了,腦門上全是冷汗,身後還真的有人再喊她,“秦殷!秦殷!你給我停下來!”
停下來?什麼停下來?
秦殷隻愣了一瞬,然後就撲過去抓住韁繩,兩匹用來拉馬車的馬兒此刻跑的飛快,她撲上去抓了兩下都沒有抓住,而前麵就是一道往下的小土坡,若是真的裝上去,估計連人帶車得翻個幹淨,這下她是真的嚇出了一身汗了。
咬咬牙,秦殷一手緊緊抓住了馬車的上捆貨物的繩子,把直接完完全全的探出去,用力去夠著那韁繩,身後的吳戈駕馬而來,騎的飛快,他把手伸過去,咬牙道:“手伸過來!”
秦殷卻是不管,還有一點就可以抓到韁繩了!
吳戈往前瞄了一眼,就到邊緣了,這樣摔下去,貨物砸到身上非摔死不可,“秦殷!手伸過來,別管這些了!”
“我抓住了!”秦殷的手終於抓住了韁繩,她欣喜的看著吳戈,剛露出一個微笑,馬車的一個輪子已經掉了下去。
秦殷死死的抓住車轅,在一陣天翻地覆中,緊緊咬著牙,那綁著的貨物都鬆散開來,散了一地,許多都滾了下去,連蹤跡都找不到了。
“……”吳戈沒有來得及細想,連忙跳下去抓住了秦殷的衣領,她身上被繩子給纏住了,拽了她直往下滑,衣領被一下子扯開了,吳戈又是伸手一撈,拽住了秦殷的手臂。
後背在地上滑的很疼,似乎已經是破開了,尖銳的碎石仿佛在割裂著她的皮膚,很疼,但是秦殷一句呻吟都沒有,她緊緊咬著下嘴唇,咬出了血都沒有察覺。
她覺得很疼,手很疼,背上也很疼,腳上吊著一個箱子,撕扯的也很疼,雖然很不想要哭,可是眼淚就是止不住的模糊了她的視線。
這種撕扯的感覺,像是要把她五馬分屍一般。
吳戈沒有猶豫,把腰間的匕首丟了出去,匕首堪堪擦過秦殷的腳,定在了拽住她腳的那根繩子,貨物掉下去了,兩個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坐在地上,一臉狼狽的兩個人彼此看了一眼,頗有劫後餘生的感覺,隻是都笑不出來。
現在要怎麼辦?
後麵的隊伍趕了上來,吳戈歎了一口氣,強打起精神站了起來。
他還要穩住人心。
“沒什麼事,都把貨物整理整理,看好馬匹,不要再讓馬匹發瘋了……”
這下子,就隻剩秦殷一個人跌坐在地上了,也沒有個人來拉她一下。
她緩緩抬手,揉了揉頭發,然後自己站起來了。
這一片狼藉,她要怎麼處理?
真是想想就覺得頭疼,她還真是被烏鴉嘴給詛咒了,出來的時候就被這麼多人不看好,現在還真的出問題了。
鏢隊稍作整頓,就在附近的客棧停下來了,秦殷還受了傷,需要找大夫看一下。等簡單包紮了傷口,吳戈就不打算陪著秦殷了,他還要去看看到底損失了什麼。
“吳大哥。”秦殷喊住他,她的手還有點顫抖,被拽得脫力了,“這是我的失誤,我會負責。”
吳戈皺著眉頭,總覺得很不能適應秦殷喊自己吳大哥,還不如直接叫他吳哥--他的名字很占便宜。
“沒有關係。”吳戈歎息一聲,“我會負責,這一次我是負責人,怎麼樣子都不會讓你來背黑鍋的。”
“不是黑鍋,是我的錯。”秦殷急了,這本來就是她的失誤,是她沒有抓好韁繩,甚至還睡過去了。
“你好好養傷。”吳戈不是很高興,“不要讓我們做男人的,沒地方安放自己的自尊。”
他都這樣說了,秦殷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隻是自己該負的責任還是要負起來的。
“那麼我和你一起去敖昂。”秦殷堅持,“這也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自尊。”
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眼裏看到了不退讓。
吳戈皺了一下眉頭,沒有再反對,“那就一起去敖昂,你現在這個樣子我也不放心丟下你。”
隻要到了敖昂,黑的說成白的都是秦殷自己的事了。她想,自己不能欠任何人的人情,因為還不起。
她現在隻等到了敖昂,就能搶在吳戈之前,把所有罪責都一己承擔,不要誤傷到任何人就好。
然而這些,她都沒有告訴吳戈。也沒什麼必要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