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時某個無聊的晚上,江小蠻跟著亓航去校外的酒吧喝了個昏天倒地。回校時已經到了夜裏兩點,醉得東倒西歪的兩人相互攙著往學校裏搖,搖到半路江小蠻掉了鞋。
按照亓航的習慣,他一定會笑得花枝亂顫並且趁江小蠻不備一腳踢飛鞋子然後看江小蠻學跳蝦。
如果按照亓航的習慣來的話。
結果卻是,鬼使神差裏亓航彎腰撿起了江小蠻的鞋,在江小蠻還沒反應過來時扶住了江小蠻早已名聲在外的小蠻腰。
江小蠻愣了,然後愣愣隨著亓航的動作抬了腳。當亓航稍稍彎腰幫江小蠻穿鞋時,江小蠻隻記得自己看到亓航右耳上那顆明晃晃的耳釘。
醉了半宿的酒似乎突然間揮發得幹幹淨淨。
後來,亓航自然牽住了江小蠻的手一路沉默著走回了學校。
江小蠻也沉默。
那會亓航的女友是美院的花魁,風光無限。
兩人誰也沒提這場因為掉鞋而起的牽手。
那晚,江小蠻蒙頭哭到天亮,似乎一夜間就哭淨了之後八年的淚。
直到現在。
江小蠻知道自己哭得太丟人,卻總也止不住開了閘樣的眼淚稀裏嘩啦。一直哭哭哭哭哭,哭到兩人找好餐館坐定,哭得上來點菜的服務生心驚膽戰。
盛錢學長程前歎了口氣,隔桌遞來一方白淨帕子。
“好了,再哭下去明天可就沒法見人了。”
江小蠻哭著打了個嗝。
“我、嗝、我知道,可是我、嗝、止不住。”
盛錢學長程前哭笑兩難。
“那我們先吃飯,吃飽再哭好不好?”
江小蠻噗嗤一聲哭著笑出來。
“你夠了啊!”
不過由著這麼一出,先前那股子鋪天蓋地的悲哀倒消減了不少,眼淚雖說沒立刻止住,但哭聲倒是慢慢絕了。
江小蠻狠狠擰了把鼻涕。
“手帕不還你了,我洗不幹淨。”
“那可不行。”盛錢學長程前意外地鄭重其事。“這帕子怎麼也跟了我快十年,就跟自個兒孩子樣,哪能說扔就扔?”
這下江小蠻是徹底笑出了聲,眼淚總算收了勢。
“學長,從前怎麼沒有發現你這麼貧?”
“那是因為你沒有哭得這麼壯烈,小蠻腰。”
江小蠻完敗。
“商量個事好不好?”
“你說。”
“以後可不可以不要再喊我小蠻腰?我都已經二十八歲了,腰圍也粗了一圈,水桶腰還差不多啊。”
再被人喊小蠻腰,真的會丟光這張老臉。
盛錢學長程前隻是眯眯笑,嘴巴像蚌殼。
江小蠻二度完敗。
“那個,學長已經喊習慣了,我真的不好意思喊名字。”
“那就折中一下好了。”
“怎麼個折中法啊?”
“程,或者前,你選一個。”
江小蠻眼裏開始有東西劈哢劈哢閃。
“錢錢怎麼樣?”
盛錢學長程前又開始微微笑。
“駁回。”
江小蠻委委屈屈地扁了扁嘴。
“那就,盛學長?”
“你確定嗎,小蠻腰?”盛學長挑眉。“其實稱呼這種東西我並不是多麼在意。”
“盛,盛!”江小蠻手忙腳亂。“盛很好,很親切的叫法,就叫盛!”
“好吧,小蠻,聽你的。”
江小蠻又有了落淚的衝動。
“學…盛,我記得大學裏你一直都那麼風度翩翩溫文儒雅的啊。”
怎麼十年後再見就成了這種含笑吃人還不吐骨頭的腹黑男?
盛錢學長程前眯眼一笑。
“誰告訴過你,我風度翩翩溫文儒雅?”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