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鏡先生在屋內的桌子後坐下,蕭白坐在他對麵的桌子後,他們的位置不是平等的。這是古代都有的禮節,儒家思想中“天地君親師”中師的地位雖然低於皇帝親人,但仍然非常值得尊敬的人。所以水鏡先生的桌子在一個台階上,就像現在教室裏講台總比學生的桌子放的地方高一截一樣,蕭白在台階下,這裏沒有墊子了,隻能直接跪坐在自己的腿上。
郭嘉不知什麼時候悄悄退了出去,屋內隻剩下蕭白兩個人。準備開始授課的水鏡先生明顯和平常不一樣,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蕭白覺得周遭的氣氛好像突然沉重了很多,令人無法隨隨便便,而是不由自主的認真起來。
“君子六藝你應該已經明了,那就不多說了。今天我們主要學習的是小藝中的”書“,非常簡單的課程。本來教學”書“應該從象形、象事、象意、象聲、轉注、假借這六方麵出發,但介於後麵還有其餘五藝要學習,所以這方麵的學習可以不必花費這麼多的時間。有一個簡單的方法,每天練字一百篇,這樣無論是象形、象事、象意、象聲四樣文字的結構,轉注、假借兩樣文字的使用方式,都能很快掌握。”
六藝中的書,即識字,為基礎課之一。現在流傳下來的“六書”指六種製造漢字的方法,即“象形、指事、會意、形聲、轉注、假借”。這一點是蕭白急需要的,因為如果看不懂當時的文字,那麼無論怎樣有用的書籍都沒用。
東漢時期用的文字是隸書,隸書起源於秦朝,在東漢時期達到頂峰。其實就是就小篆加以簡化,又把小篆勻圓的線條變成平直方正的筆畫,便於書寫也便於認識,分“秦隸”(也叫“古隸”)和“漢隸”(也叫“今隸”)。
蕭白平常看得史籍不少,但由於研究方向的不同,看的很多都是楷書了。對於隸書,他也隻是能看懂,但是隸書畢竟還帶有小篆的意味在裏麵,和繁體字還是不太一樣的,所以要學習寫,還是需要練習的。這時代又沒有電腦,看字就是評判一個人的標準,一筆好字很重要。以前蕭白作為興趣曾經練過一段時間的毛筆字,不過練得是楷書。不過練過總比沒有練過的好,雖然兩種字體非同一體係,不過用毛筆的熟練度還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水鏡先生給他布置作業完就離開了,因為主要是練字沒什麼要講的。他要求蕭白抄寫四書五經中的《尚書》,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詩》《書》《禮》《易》《春秋》五經中的《書》,也叫《書經》。這是中國現存最早的史書,分為《虞書》、《夏書》、《商書》、《周書》,蕭白的任務就是將它們抄寫十遍。因為是初級任務,所以不多,主要是給蕭白適應的時間。
雖說如此,蕭白也必須馬不停蹄的抄寫,初次練習一種文字肯定不熟悉,有很多必然要廢掉重寫。蕭白又必須在晚上學子們放學前抄完,所以時間很緊。在水鏡先生走後,蕭白馬上拿起桌上擺好的毛筆,對著水鏡先生留下的《尚書》奮筆疾書。
一開始確實很難,因為蕭白練習的楷書雖是隸書演變而來,但隸書講究“蠶頭燕尾”與楷書不同,蕭白用筆雖然熟練,但受到以前學習的影響,不自覺就往楷書這方麵靠,隻能廢了一張又一張紙。
在浪費了十幾張紙後,蕭白開始能漸漸拋開楷書的形式,投入到對新一種文字的練習。不過指望有多熟練是不可能,蕭白像剛開始學毛筆字的孩子一樣,心平氣和地慢慢練習,感受隸書的扁平、工整、精巧,全心全意的投入進去。而且在抄寫的過程中,因為反複練習同一篇文章,就在練字的同時背書,自然而然的記住了。練到幾十張後,文章已經印在了蕭白的腦子裏,不用再看一眼書,寫一遍字,而是流暢的將整篇文章書寫於紙上,使得文字流暢,蕭白就這樣,將一篇篇文章從生疏練到熟練,再到熟記於心,字不說多麼美,但至少看上去還是中規中矩,十分規整的。
時間在練習中過得很快,蕭白正漸入佳境的時候,哪還記得這麼多,隻全身心關心自己正在做的事,不知寒暑。
——我是時間很快就要大飛躍的分界線——
天柱山某山洞內(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耶,左慈兄對不起我把你忘了)
左慈麵前擺著一整套茶具,嫋嫋的煙霧升起,模糊了視線。
煙霧的另一邊,是一臉心虛的葛玄和作痛哭流涕狀的於吉,從幾天前因為心境問題沒得到《山海經》開始,這師徒三人之間的氣氛就很尷尬。忍了幾天後,於吉實在是受不了,終於狠下心拉著葛玄一起來找師傅認錯。
沒想到在他深情並茂地表演下,師父一點表示原諒他們的表現都沒有。反而和平常一樣鎮定的泡茶,好像當他們兩個不存在似的。
要是小嬋還在該多好啊,雖然這個師妹本事是大了點,人是太聰明了點。但以前遇到這種事的時候,還會出來打打圓場。現在兩個大男人一個老男人在這兒大眼瞪小眼的,多尷尬啊。還有師兄你那是什麼表演,麻煩敬業一點好不好,這一看就漏洞百出的,師父哪裏感受得到我們認錯的誠意呢。現在好了吧,師父更生氣了。葛玄板著個臉,心裏卻在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