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窮桑的樣子，白啟明突然間笑不出來了，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淡下去，卻依舊勉強勾著唇道：“你知道我現在的狀態根本沒辦法和天道溝通……”
“那我來告訴你。”不等白啟明說完，窮桑已經打斷他，說道，“如果天道發現的早，那麼他也許會早夭，這是最輕的懲罰了。如果發現的晚，也許他會家破人亡，眾叛親離，然後在嚐盡人間所有的痛苦與絕望之後死去。但是，不論是何種結果，他都已經沒有本體了，他那殘缺的靈魂，就算天道仁慈放過了，也會立刻便消散於三界六道，以你如今的狀態，你依舊護不住他？”
伴著最後一點天光，女子說完了最後一個字，四周陷入一種靜默的暗沉之中。可是明明有風拂過，腳下的樹顫動著枝葉，緊閉的門扉內有歡快的嬉鬧聲，楊府之外還有燈火逐漸燃起的繁華。
“他如果在沒被天道發現的情況下早夭，我便可搶在天道之前將他的靈魂護住。然後讓他以靈魂狀態再修煉成人形，你既已為他等了數萬年，再等他一些年又何妨？”伴著窮桑清冷的聲音，白啟明覺得自己在那一瞬間失去了五感，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眼中慢慢現出從楊家正堂裏漏出的燈光，耳中依稀聽見幼童歡快的笑聲。
“可是，你沒說吧，他的靈魂早已殘缺，即使你能搶在天道之前將他護下來，他之後能修煉，不，他能繼續以靈魂狀態存活的幾率也沒有一成吧，何況是修煉，根本就不可能不是嗎？”白啟明啞著聲開口，眸中仿如一潭死水。
窮桑突然沉默下來，她無法反駁，因為白啟明說的是事實，無論怎樣，都是九死一生的結局。可她，是生來就有心的啊！
“也……也許呢……”窮桑第一次如此的不確定，她的聲音有些顫抖而艱澀，“也許他可以以靈魂狀態存活，甚至可以修煉呢？”
“是啊，也許啊。也許他也能以現在這樣活下去不是嗎？”白啟明抬起頭，無月的夜空僅有一顆星星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他突然笑了起來，“既然都是死局，他如今這樣活著的希望不是更大嗎，雖然會受很多苦，但總比去賭那不足一成的希望好很多吧。”
“所以，你是決定了，要為了他，繼續違背天道？”並非是疑問，而是肯定，窮桑皺起了眉，不著痕跡的輕輕咬了咬下唇。
“是！”
“好，我明白了。”窮桑猛地一轉身，如火的紅衣在黑色的夜空裏如蓮綻放，隨後向楊府外移去。
“喂！小丫頭，你還沒說要不要幫我啊？”見著窮桑離開，白啟明立刻跟了上去，“要不然我把伏羲琴給你？喂喂！你別不說話呀！伏羲琴不夠嗎？那再加個神農鼎怎麼樣？女媧石也可以啊？你就幫幫我唄……”
隨著白啟明的聲音消失與天邊，楊府內對著那棵樹的一扇窗子緩緩被打開。楊天佑站在神色凝重的瑤姬身後，問道：“瑤兒，怎麼了？”
“不，沒什麼，也許是我的錯覺吧。”瑤姬微皺著眉看向那棵樹的樹頂，回過頭對著楊天佑輕輕搖了搖頭。
“那就快睡吧，蛟兒和戩兒也睡了，晚間風涼，關上窗吧，別著涼了。”楊天佑微微俯身，握了握瑤姬有些冰涼的手，心疼道。
“好。”隨著楊天佑關窗的動作，瑤姬回頭從將關的窗縫裏再看了一眼那樹梢。也許真是錯覺吧，總感覺那裏剛剛有人。
然而一直躺在樹梢的楊蛟此時卻陷入混亂之中，緊緊的皺著眉雙眼放空的望向夜空，嘴中喃喃道：“殿下……和誰？那個人是誰？怎麼總感覺在哪見過，到底在哪見過？長的那麼好看又是一身白衣，我應該會印象很深刻才對，可是，奇怪，為什麼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