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的牛羊在屠刀下流淚,發出嗚咽的悲鳴,而那個少女雙頰微紅,微笑著等待,等待死亡,也許她認為死亡對自己來說是一種升華吧,我歎氣。
熊熊的火焰終於點燃,一個年輕的生命就要在眼前消失,我難掩心頭的壓抑,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眾人驚慌失措,在今天這種日子,吐血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冒頓攔腰將我抱起,送回大帳,他的焦急寫在臉上,我無言以對,隻好輕靠在他的懷裏,傾聽他強烈的心跳。
“對不起。”我說。是的,對他,隻有這句。
冒頓望著我,一抹傷悲,久久不語,竟似要望進眼底才善罷甘休,我的心底一抹不祥,於是我說:“我隨你出征。”
“為何?”冒頓揚眉,嘴角亦向上。
我慘笑:“我怕你再也看不到我。”心底狠狠地疼,就如芙蓉所說,我雖然一直把他拒絕在心門之外,可是他早已進入其中了。
冒頓點頭,以為我是因為吐了血而自憐,將我摟得更緊。吃過豐盛的出征宴,大軍就向西南挺進了。
一路上盡是蕭瑟之境,出發不到三日,就趕上了漫天鵝毛飛雪,士兵前進的速度明顯減緩。艱難地走出一條泥濘的道路,與周遭的純白形成鮮明對比,而隊伍過後,痕跡轉瞬就被掩埋。就連士兵和馬匹的身上也落了厚厚的雪,漸漸與白色的世界融為一體。
行走到第五日,莽青麵色凝重地走到冒頓的馬車前:“大單於,我覺得這裏的情形有些不對。”
冒頓揚眉:“怎麼?”
“我們走了五日,目的地是匈奴與烏孫的南北方交接的塔城才對,可是前方卻出現了山脈。”
“你是說,我們在雪地裏迷失了方向?”冒頓冷冷地說。
“正是!”莽青低聲答道。
“立即讓部隊停下,埋鍋造飯,再派騎射高手秘密去探路,探明前方和左右的地點,並速找工匠去調教司南,不得擾亂軍心。”冒頓平靜地說著,莽青領命而去,冒頓沉思。
我也仔細搜索記憶中的記載,好像沒有這段的記載……
暮色低垂,探馬回來了,說前方是天山,天山!原來月氏的土地,現如今已經屬於烏孫了,那到無所謂了,不過是進攻改了方向,這樣還會給古爾卡一個措手不及,冒頓的眉頭舒展開來。
雪夜,天地一片迷蒙,天沒有那麼黑,雪地也沒有那麼白,朦朦的一片灰,看得人心也是灰灰的。四周很靜,隻有幾聲兀鷹的哀鳴。
很晚才迷迷糊糊地睡,可才睡下,就聽到外麵人仰馬翻,混亂的聲音,我連忙坐起,冒頓也坐了起來,迅速披上鐵甲。莽青從外麵跑了進來,帶著慌張:“烏孫人偷襲我們。”
冒頓摘下弓箭,臨出帳前吩咐他的衛兵確保我的安全。聽到這些,我的心不是暖暖的,而是酸澀又驚慌的,更多的是為他擔憂。
我也將戰袍穿戴好,執意要出帳,外麵的喊殺聲已是震天,而且越來越近。冒頓的衛兵扭不過,隻好將我圍個密實,走出大帳。
帳外火光衝天,喊殺聲與哀嚎聲此起彼伏,到處是刀光血影,處處有人倒下,雪地上的血觸目驚心。我拚命在人群中搜索熟悉的身影,卻就是找不到。那種出征前的不祥預感又一次籠罩,我向更外麵的地方走,冒頓的衛兵怎麼也不肯讓我再往外一步,突然一支箭射入我身前的衛兵,他連哼一聲都沒來得及,便怒睜著雙眼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