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父親總是在笑,
“那冒味問一句,你有自己的車嗎?“
樹無話可說。
“爸!“這是女孩第一次說話,紅著臉,很不好意思。
“沒,沒有……“樹的聲音小到自己都快聽不見了。
“哈哈,我開玩笑的,別當真啊。“
到底是誰,櫻止不住的想自己究竟在哪見過那個男人。
他就在我的身後,櫻偷偷的回過頭去,除了桌子上的咖啡和那個害羞的女孩,她什麼都沒看見。
“櫻小姐一直都是如此美麗嗎?如果是的話那也太打擊人了。”
男子雙手交織撐在桌子上,饒有興趣的看著遠阪,就像在看一件藝術品一樣。
櫻的姨母止不住的笑,好像受到讚揚的是她一樣。
“先生說笑了。”
眼前的男子不但說話風趣幽默,長得也不錯,各方麵條件堪稱完美,因為他就是個完美的選擇,若是平時……
但是,
“我這個女兒,從小就被她的母親嬌縱慣了,連與人打交道都不會了,真的讓我這個做父親的替她擔心。”
女孩的父親偷偷的瞥了一眼心不在焉的樹,“我有時候就想啊,要是她是個男孩子該是有多好。”
“爸!”女孩又一次生氣似的鼓起了嘴,責怪的看著她的父親。
樹的母親隻是微笑,並輕輕的拍打著樹的肩膀,
明朗的光芒透過玻璃窗灑到了桌麵上,閃閃發亮,就和遠阪櫻記憶中的一樣畫麵一樣,同樣明媚的陽光,同樣的玻璃窗,以及同樣被照的晶瑩剔透的光滑桌麵,那裏有年幼的自己,
還有另一個人。
是誰呢?
“今天的天氣真不錯啊!就像是牛奶布丁一樣。”感受著和煦的陽光,不知道是為了這某種意義上的背靠背還是真的喜愛這個天氣,櫻感歎著說道。
“是,是,是挺不錯的。”樹下意識的用他慣用的語調慢悠悠的說道,
說完這句話,樹立馬就後悔了,二人都齊刷刷的盯著他看,而女孩則是莫名漲紅了臉,就好像他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一樣,這時他才意識到,那句感歎並不來自眼前三人當中的任何一個人。
而是來自……
身後!
樹回過頭去。
“是,是,是挺不錯的。”當這句話輕輕的飄到遠阪耳邊時,她的身體在她不自知的情況下顫抖一下
那是那個女孩升上初中的第一年,在一個天氣十分宜人的日子裏,女孩獨自在學校裏的圖書室裏看書,看著那時窗外的陽光照射進來,女孩發自身心的感歎,
“今天的天氣真的很不錯呢!就像是奶油布丁一樣。”
而另一個陌生的聲音回應了她,
“是啊!是的呢,是挺不錯的。”
女生驚訝的回過頭去,
遠阪櫻驚訝的回過頭去,就如遙遠的初中時代,
男孩看了過來,
樹回過頭來,一如十幾年前的那一幕,
於是,
春風撞了個滿懷。
這一刻好像永恒,這一眼過去,便是整個宇宙。
“櫻小姐?櫻小姐?”
一個好像來自於宇宙的另一端的聲音把櫻拉回了現實,她以最快的速度將臉上的震驚替換為了微笑。
“你怎麼了?為什麼還哭了?”
這時候櫻才驚訝的發現她賴以為傲的臉蛋上多了幾條淡淡的淚痕,
不等櫻動身,一張紙巾就已經遞到了她的麵前,
“好好擦擦吧,一個如此美麗的人兒在我麵前哭泣,那我可受不了。”男子微微一笑。
貴樹踹踹不安的回到了現實。
“我們家這個,整天就知道工作,工作,工作,除了工作就什麼都不會了,連朋友都沒有幾個,更別提找對象了。”
樹的母親再一次輕輕拍打貴的肩膀,樹的腦中無數的片段在湧現,還有那張美麗的麵龐。
“努力工作是件好事啊,穩重點總是沒有錯的,像那些整體遊手好閑,油嘴滑舌的才令人討厭呢。”
女孩的父親總是那麼粗聲粗氣。
貴想起了一切,關於她是誰的,關於那個夢的,已經一段幾近遺忘卻始終無法忘懷的過往。
樹高興極了,他恨不得現在就跑過去抱住這個久別重逢的好友,
同時又擔心極了,也許他已經被她所遺忘了,因為樹從那雙迷人又精於世事的眼睛裏,看不到過去。
“一上來就說‘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這樣的話,總把自己裝的跟情聖一樣,也不知道想討那個窮鄉僻壤的女人開心。”
有些問題樹必須要問清楚才行,
“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貴樹的聲音不大,剛剛好夠所有人聽見,
“誒!啊,見過?應該,沒有吧!”女孩的小臉可愛的思考著,
女孩父親麵帶怒意,貴樹的母親詫異的看著他,
“車石第三公立中學。”
櫻忽然說道,
與此同時,樹去拿咖啡杯的手在空中靜止了。
“嗯,什麼?”
男子的目光柔情似水。
“我是說,我最安寧的那段時光是在車石縣度過的,你一定沒聽說過吧。那是個小地方。”
櫻笑著說道,男子搖了搖頭,
“沒聽說過也不要緊,畢竟那隻是個既算不上大城市,又不能算鄉村的小城市罷了,我記憶最深刻的成長中的日子便是在那裏度過的。”
“在那之前,讀小學的時候,因為父母工作的原因,總是到處轉學,往往在一個城市讀一年就又會到另一個嶄新的城市讀書,甚至有一次記得是一個學期都是在兩個學校讀完的。”
“真過分”女孩替樹感到氣憤,也好像不斷轉學的那個人正是她自己一樣。
“真讓人羨慕,去過那麼多城市,你一定見識了不少不同的風光了吧。”
男子想要看穿櫻。
“隻有沒經曆過轉學的人才會說出這樣的話。”櫻優雅的笑了笑,其中蘊含了苦澀,
“實際上不停轉學是非常痛苦的,因為每到一個新地方你就必須調動起全身的力量來融入新的環境,陌生的同學,陌生的老師,陌生的街道,一切都是陌生的,就會產生什麼都抓不住的害怕,而且……”
“而且,人際關係,請允許我用這個詞語描述那些小學生。”女孩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著樹,
“他們有自己的一套喜好和價值觀,用來篩選哪些人應該被容納,哪些人應該被排擠,這聽上去很殘忍,但是卻是的的確確真實存在的。”
樹把頭靠在牆上,細細的傾聽著,他仰望著窗外的那片天空,一切過往都和那藍天之上的白雲一樣慢悠悠的消散,溫柔的陽光依舊透過窗戶照到他的臉上。
“我真的受夠了轉學,以至於後來每次看見父親高高興興的樣子我都會擺出一副非常不高興的樣子,因為我知道,這往往意味著,他們又即將前往一個新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