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沒有了,天到那兒去了,長翅膀飛走了嗎?被小老鼠吃掉了嗎?掉到水裏淹死了嗎?沒有。天黑了,天被夜色用黑刷子刷黑了,所以看不見天了,天就好像沒有了。第二天的早晨,太陽會用通紅的陽光,把天刷亮,那時候,又會看見天了。
現在是半夜的時候,格格拉山上,還是一團漆黑,無邊無際的原始大森林裏,動物們都睡得很香,連小花小草都睡得迷迷糊糊,紅狐狸夫妻也睡得正香。他們渾身一片血紅,沒有一根兒雜毛,而且毛色油亮,像把一件紅緞子穿在身上。狐狸媽媽挺著就要臨盆的大肚子,睡得也正香甜,呼吸均勻。她肚子裏還沒有出生的小狐狸,也睡得非常安靜,沒有在她的肚子裏蹬來蹬去,狐狸爸爸也睡得非常死,狐狸爸爸的鼾聲如雷,震得樹上的葉片一個勁兒的發抖。
時間像隻膽小的兔子,向前慢慢地走著,月亮高高地懸掛在夜空,滿天的星星,是一群晚上不睡覺的孩子,它們睜著亮亮的眼睛,還在玩耍著。星星提著一盞盞燈籠,你追著我,我追著你,玩得很高興。一不小心,一顆流星跌一跤,它的燈籠就滅掉了。流星哭呀哭,它的眼淚落到地上變成露水珠,森林裏的小花小草,會捧著露水珠喝得很高興。 天上的那些星星是小花小草的奶娘。
到後半夜的時候,就要當母親的狐狸媽媽肚子一陣一陣疼起來,小家夥在肚子裏造反了,拳打腳踢著,她的肚皮起起伏伏,肚皮快要被肚子裏的小家夥踢破了,疼得她渾身是汗。剛開始疼痛的時候,她強忍著,沒有吭聲,怕影響丈夫睡覺。 她是一個很體貼人的女狐狸。
森林裏靜極了,一切都像死過去一樣。狐狸媽媽忍著忍著,她對肚子裏的小家夥說:“我可愛的孩子,你老實一會兒吧,不要把我的肚子踢破了。”
她肚子裏的小家夥好像很聽話,不踢不鬧了,安靜下來,這讓狐狸媽媽很高興。她剛要睡過去眨巴眼的工夫,她肚子裏的小家夥又開始踢開了,這次比剛才蹋得還要凶,她肚子裏的腸子快要踢斷了,她忍不住地大喊大叫起來:“啊!啊!求求你不要踢了,我受不了了。”
狐狸媽媽痛苦的喊叫聲,驚醒狐狸爸爸。還沒有從睡夢中醒來的狐狸爸爸,以為有了敵情,連忙跳起來,問:“誰傷害你了 ?”
“你兒子傷害我了。”
“我沒有兒子怎麼會傷害你呢?”
“誰說你沒兒子呢?” 狐狸媽媽 疼得顧不上向 丈夫解釋,在地上打起滾來,邊打滾邊捂著肚子哎喲著,頭上的汗水像下雨一樣。狐狸爸爸明白了,知道妻子要給他生兒子了,高興得又蹦又跳。
“你不要光顧了高興,管管我吧。”
“我來給你擦擦汗。”狐狸爸爸滿臉高興地說著,連忙揪幾片芭蕉葉子,給妻子擦著臉上的汗水。他還給妻子抓來一把一把草,鋪在地上,讓妻子舒**服地躺在上麵給他生兒子。
狐狸媽媽躺在喧騰的草上,使出全身的力氣生著兒子。生孩子不像喝涼水那麼容易,狐狸媽媽 疼得在草地上折騰著,哎哎喲喲地喊著,疼痛得她臉都變形了,像被踩偏的癟茄子一樣。
狐狸爸爸在一旁幹著急,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咬牙幫妻子使兒地喊著:“生!生!快點兒生!快點兒生啊我的好老婆。”
狐狸媽媽在努力生小狐狸的時候,天不知什麼時候陰了,下起雨來。森林裏的氣候就是這樣,說刮風就刮風,說下雨就下雨,一點兒都不正常,森林裏的氣候是神經病氣候。雨越下越大,斜射的雨點兒開始是有小米粒兒大,後來有黃豆粒兒那麼大,再後來變得有蠶豆粒兒那麼大,最後有的雨點兒就有鍋蓋那麼大了,把狐狸媽媽和狐狸爸爸淋得精濕。
下雨的同時,天上還打著雷,閃著電,轟轟隆隆的雷聲像十萬麵金鼓同時敲響,亂閃的電光像十萬條金蛇同時狂舞。狐狸爸爸借著閃電,看見不遠的灌樹叢裏閃著綠瑩瑩的眼睛,嚇得狐狸爸爸出了一身冷汗。在他們困難的時候,他們的死對頭——那個等了一夜的大胡子獵人,就要向他們下手了。
獵人都知道紅狐狸的皮毛值錢,他們渾身那比火還紅、比火還亮的皮毛成為人們獵取的對象。有人說他們狐狸吃火,才變成紅狐狸。其實他們根本不敢吃火,吃火會把腸子燒斷的。不管怎麼說,他們紅狐狸的皮毛比金子還值錢,一寸狐狸皮能賣一寸黃金的價錢,特別是那些女人,那些永遠欲望強烈的女人,非常喜歡他們紅狐狸的皮毛,很想用他們的皮毛做成漂亮的皮大衣。穿在她們的身上,變得臭美起來,臭美時還扭著難看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