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的海潮·輕輕地拍打礁石,宛如大海正在不緊不慢地撫弄著琴弦,演奏著海的小夜曲。
快艇兩側的發動機轉動著濺起無色的海水,洛瀟額頭上的頭發沾了不少水珠,也不知道是海水還是露水,他把臉埋在兩腿之間,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抬起頭來,看向了旁邊的師傅孫縣河,嘶啞著喉嚨問道:“老師,怎麼判斷一個人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啊?”
孫縣河沒有急著回答洛瀟,而是一直盯著遠處無盡的海麵,過了很長時間,他終於說話了,雖然聲音很低,但洛瀟卻聽的很清楚:“其實這個世界上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好人和壞人,所有人的起步點都是一樣的,就好像他們每個人都是站在懸崖邊緣的人,山崖的頂端是無限的好風光,而山崖的最低端卻是他們走向暗黑世界的起點,在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無緣無故的摔下懸崖,他們的背後,必有一個人在推波助瀾,其實準確的說並不是一個人,而是深潛在你心中暗黑的思想。”
孫縣河說完後看向洛瀟,洛瀟也在看著孫縣河,慢慢的,洛瀟的眼圈開始變紅,他顫抖著聲音問:“那……我爸呢,我爸這樣算什麼……,我才是那個在他背後推波助瀾的人,我才是深潛在他心中的那個暗黑思想,對嗎,老師?”
“洛瀟,你要記住,人心中的那種暗黑思想每個人都有,並不是其他人所造成的,這種思想,你也有,我也有,每個人都有,我們都是站在懸崖邊上的人。我們之所以沒有跌入崖低,是因為我們的內心還沒有真正的被黑暗吞噬。”
孫縣河頓了一下,接著說:“洛瀟,你很聰明,但你要知道,有時候擁有一個清醒的頭腦往往比擁有一個聰明的頭腦更重要。”
洛瀟抬起頭,望向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小島,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們的目的地是一座名叫“曙光”的島嶼,這座島不大,島上隻有一座建築物,那是一家精神病醫院,明天那裏將舉行一場宴會,是醫院專門為二十年前重建醫院時做出重大貢獻的人的答謝宴會。
接到通知時孫縣河與他的學生洛瀟剛好在島嶼附近旅遊,所以他們就決定先去島上住一晚上,第二天直接參加宴會,而據說當時的市場也會參加宴會,而且還比他們早到一天。一艘快艇把連在一起的天空和大海分離開來,快艇兩側發動機卷起的水花不斷地噴向天空,在落日的餘暉下形成了一道輕巧的彩虹。
而天空似乎和大海相愛了,紫紅色的晚霞不斷地向海麵逼近,但他們卻始終無法相牽,愛也無法繼續,因此,天空哭了,海水的雙眼也濕了,最後將它們連接在一起的東西,竟是他們的淚水。
天空漸漸的暗了下來,快艇緩緩地停在了離海灘最近的地方,但由於海上沒有岸坻,所以還需要趟過一段海水才能到達陸地。
迎接他們的是一個大約50歲的人,穿著一身灰色的西服,可能是沙灘上有沙子的原因,他穿的皮鞋並沒有被月光渲染的錚亮。
他看到了孫縣河後急忙向他走去,還一邊伸出了右手:“您好,您好,您就是孫縣河孫老師吧,我叫煥永祥,是這座醫院的院長兼本次宴會的舉辦者。”
孫縣河也微笑著向他伸出了左手:“鄙人孫縣河,是江城大學心理係的教授,非常榮幸來參加您的宴會。”
“幸會幸會,這位是……”煥永祥指的是剛從快艇上下來的洛瀟。
“不好意思,忘了介紹,這位是鄙人的得意門生,他叫洛瀟,這幾天一直陪著我,照顧我。”
洛瀟微微地彎著腰,對換永祥說到:“您好,我叫洛瀟,是孫老師的學生,這幾天陪孫老師出來旅遊的,今天冒昧地跟來,多有得罪。”
煥永祥的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條線,他看起來很喜歡洛瀟:“沒有什麼關係,宴會人多了更好玩。”
“那,今晚就麻煩您了。”
“客氣了,走吧,先帶你們去屋裏,這裏冷。”
煥永祥招呼著他們就往醫院裏走去。
洛瀟回頭望著漆黑的海麵,靜的沒有一絲波紋,仿佛一款剛剛熨過的黑色的厚布,整齊的鋪在那裏。
走了大約有兩三分鍾後,他們到達了醫院的門口,還是20年前的老樣子,隻不過牆上的白漆掉的厲害,夜晚在月光的襯托下顯得有些陰森。
醫院很大,一共三層,樓層與樓層之間沒有牆壁,通過走廊就可以直接看到大堂。
從幾樓的最左側走樓梯到二樓就可以直接到達他們的餐廳,寬敞的房間隻白放著四張長桌,還有幾十把椅子,其他並無多餘裝飾。三樓就是他們的房間,房間的布置很簡單,四張藍色的雙層床,一盆一米高左右的綠蘿,頭頂上是暗黃色的燈泡,房間異常的整潔,地麵上幹淨的似乎連一粒的塵埃都沒有,而這一路走來,洛瀟竟然沒有發現一個醫院裏的醫生或者是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