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對不起師兄,”趙半瞎這幾日來不知道說了多少回這樣的話,但每次都心裏難受的厲害,因為沒有他,師兄也不會落得個寄人籬下,身不由己的下場。

這樣的歉意對章慶豐有什麼用呢!他被迫離鄉,來到著人生地不熟的金陵城,他活到這個歲數,所求的也就是闔家安康,安享晚年。現在呢,家沒了,最喜歡的兒子沒了,連落葉歸根恐怕都不能夠了。

這讓他又怎能甘心。他怨,他恨,他無處發泄心裏的憤懣,所以處處看自己的師弟不順眼。

更何況師弟用傳說中的屍蟲改了體質,得到讓人眼紅的體魄。可他呢,同樣是被李晨語那個妖孽連累,他落到個家破人亡,有家不能回的下場。

章慶豐移開陰沉的目光,閉了閉眼:“季白呢,他什麼時候回金陵!我在這裏呆夠了。”

季白去了京城的事情,趙半瞎知道,但季白的行程安排,他又怎麼會知道。

搖了搖頭,趙半瞎的情緒隨之低落起來:“已經讓人去打聽了,師兄在委屈些日子,若不然就隨我回城裏落腳,以前的事情過去那麼久了,想來不會再有人盯著了,況且,天下人都知道她……她死了。”

章慶豐猛的坐直了身子,穆沉沉的眼睛瞪到極致,他聲音高昂,很是激動:“結果呢?那個妖孽還不是活的好好兒的?該吃該喝喝有的是人護著她,總有一天她不得好報,逆天改命,”他手指著地麵,一字一句道:“她不得好死。”

李晨語與章慶豐,就像是手心和手背,都是肉,那個不好,趙半瞎都一樣心痛。

但他們之間注定水火不容,為難的始終都是他趙半瞎。

他沉默著,呆呆的看著下到一半的殘局。

胸口上下起伏,氣的不輕的章慶豐,望著自家完全陌生的師弟,他已經不在感覺到失望了,早在很久以前,對這個師弟就不抱希望了。

他語氣恢複正常,但冷漠得很:“我與她之間的仇,這輩子也化解不了,你也別費心思說她是好是壞了,有這個功夫你不如幫師兄想想出路。”

趙半瞎也順勢不在提李晨語:“給季白的信過不了幾日就到了,他沒理由拒絕,明日就開始找落腳處吧,還有墨翎侄兒,是該請個先生好好教了,等兩年後的大比,總能考取個功名。”

“功名?”章慶豐譏諷的笑,背轉過身子看著水麵:“季家能讓墨兒考中功名?他們不怕報複?師弟,你吧季家想的太高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總有我章家占上風的時候。”

聞言,趙半瞎微微蹙眉,眉心的川字彰顯他的憂愁。

師兄對季家怨恨太深,深到他不能往長遠處想了。季家隻怕不但不會打壓章家子孫,還會多多幫襯,因為兩家之間的恩怨也隻有個別人知道,章家子孫是巴不得能被人幫襯,走上官途。

恩怨有時比不上權財。現在的恨意滿腔,不代表章家後代也會著般。

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強。更何況,季家沒那麼容易倒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