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身為荷院的管事丫鬟,不該在姐兒出門時離開院子,不該沒有管教好院子裏的人任她們散漫;身為姐兒丫鬟,不該跟被桃苑的人用個小小的理由便支走。”
秦寶珠聽完,卻是不說話,隻拿一雙眼望著她,她心裏更加忐忑,努力想著自個還有哪些地方出了紕漏。良久,才聽得秦寶珠幽幽說道:“你這些話我且記住了。出現一次失誤,我還可以體諒,可若是還有第二次……”
“是,奴婢再不敢懈怠!”五仁後背已然濡濕一大片,整個人戰戰兢兢。
秦寶珠起身朝外走,見五仁還跪在那兒,腳步頓了頓,回頭對她說道:“跟我來吧。”
外頭的人已經跪了好一陣子了,雖快到傍晚,太陽還是有些毒辣,她們已經被炙烤了好一陣,渾身都是汗。秦寶珠眼神銳利如刀,一一在她們身上刮過。跪在她麵前的是五個人,左首第一個是麵生的丫鬟,十七八的模樣,看衣著不是什麼有身份的下人。她旁邊是同樣麵生得很的一個嬤嬤,亦是粗衣布裙。另外三個則是她院子裏頭的,兩個粗使丫鬟,一個看門的婆子。這五人見秦寶珠出來,不禁把原本低著的頭又低下幾分。
“把這院子裏的人全都叫過來。”秦寶珠沉聲對豆沙道。
不多一會兒,人都到齊了,一個個早打聽過發生了什麼,俱都噤若寒蟬。秦寶珠端坐在豆沙從屋裏搬出來的一張圈椅上,緩緩開口問那兩個麵生的下人:“你們是哪個院子的?”
“奴婢……奴婢是後院裏頭浣衣的。”那個丫鬟和嬤嬤被秦寶珠的氣勢嚇到,說起話來結結巴巴。
“好,你們回去吧。稍晚時候我會去跟娘好好說說你們這些浣衣的實在太閑了。”
那兩人大驚,慌忙磕頭求饒。她們是簽了死契的,在府中也身份低微,若是讓主母知道她們不但隨便串門子,還惹怒了大姐兒,恐怕沒有好下場。秦寶珠不耐煩地揮揮手,豆沙立即叫來兩個粗使婆子將她們拖出去了。
秦寶珠抬頭環顧一下自己麵前的下人們,見她們一個個都隨著她的目光低下頭,才又開口道:“這些日子,你們在這院子裏是如何的,我都看在眼裏,做了什麼,我也心中有數。隻要不是太過分,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這不能成為你們踩在我頭上的理由!”
“龐嬤嬤,”秦寶珠沉靜如水的聲音傳來,跪在地上的看門婆子龐嬤嬤不由抖了抖身子,“你說是不是?”
龐嬤嬤身上冷汗涔涔,隻疊聲應“是”。再看另外跪著的兩個粗使丫頭,也在瑟瑟發抖。秦寶珠不再看她們,又冷然道:“有一點,雖然我沒說過,但這幾個月以來卻是按著做的,你們以後給我記清楚了。姐兒我平生最討厭吃拿卡要,最看不得有事沒事都要伸手跟人要賞錢。別人那裏我不管,我這裏沒這規矩!若果要拿了賞錢才辦事,那你們的月錢也別要了。你拿了我的月錢,那就要盡心盡力辦好自己的分內事!”說完,也不管眾人反應如何,又扭頭對站在身旁的五仁道:“龐嬤嬤屢次因為我沒有給她賞錢而給我臉色,甚至還在背後多有抱怨,這還是一個下人應有的態度嗎?”
“是,奴婢管教不力。”五仁微佝僂著腰恭恭敬敬回答道。
“那麼,身為管事丫鬟,你失了職,就罰你一個月的月錢,你可服?”
“奴婢領罰。”在她的下頭出了這麼一個大事,隻罰一個月的月錢,五仁直道僥幸,哪裏還敢有什麼怨言。
“那麼這三人都交給你了。”秦寶珠輕輕彈彈衣擺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起身回了屋裏。下麵的小囉囉,還沒有資格讓她來親自處置。既然身邊有人,自然是要善加利用。
五仁不愧是常順娘親自挑來送給秦寶珠的,她行事雷厲風行,很快就打了那三人幾十板子,龐嬤嬤被她從院子裏趕了出去,調到前院打雜,而那兩個粗使丫頭則被罰了月錢。自那以後,整個荷院的下人都不敢再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