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榮是個心軟的姑娘,被佟廣楠的眼神打敗了,點著她的腦門,“就這一次。”她回房拿了一盒黑熏熏的藥膏遞給佟廣楠,“這可是太後賜給阿婆,阿婆賞我的,我也就這麼一盒,我才用了一點,都給你了。”
“好姑姑,下次見到阿婆,我求她賞我一盒,我再還給你。”
“想得美,這藥阿婆也才得了幾盒,用的、賞人,哪裏還等到現在還剩著?趕緊去吧,你好歹把手臉洗幹淨,別總這副髒兮兮的,我的衣服都被你扯髒了。你也勤快點,南邊老脖子樹下便是水井,你好歹多跑幾趟,提點水收拾下自己。別做了灑掃婆子,仗著素養堂是個廢宮,便啥事不做。”
佟廣楠跑回素養堂,用黑藥膏把小鬆身上的包都擦了一遍,小鬆愉快地笑了,甜甜道:“姐,不癢。”
詞語不清,佟廣楠好歹是聽清楚了,她摸著小鬆的腦門,溫柔道:“那你好好睡一覺,阿姐出去打點水回來,你要記住,不管是誰來,你都不能吭聲,要是被人聽見你在這裏,你再不能睡覺,不能吃飯,不能玩泥巴了。”
小鬆點頭,奶聲奶氣道:“知道。”
“真知道就好了。”佟廣楠歎氣,她找了個破桶,打算去打水,多少天都沒好好洗個澡了。
這是一天最熱的時候,佟廣楠走到磚石地板上,熱氣透過單薄的鞋子,燒得腳心疼。遠遠便瞧著一棵濃密大樹趴在紅色宮牆上,佟廣楠加快腳步,走近宮牆,有一道窄門,寫著“入鬆門”,半開著。
佟廣楠剛想鑽進去,便聽見兩位太監在說話。
“你說,馬娘娘又要搜宮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管他真假,防範點好,雖說應該不會搜查我們下人住的廊所,但也保不住有些黑心窩子的趁機發財,仗著搜宮的名義來搜一遍,那我們這幾年攢的家俬可就沒了。所以趕緊找熟識的姐妹把東西帶出去才妥當。”
“對,以防萬一。不過,剛才我們離開應該鎖上院門的。”
“笨蛋,門上鎖了,不是明著告訴人我們開小差了麼。”
佟廣楠聽到這裏,趕緊往後縮了縮,這要被逮到,別說打水,命都得丟掉吧?他們剛說什麼,搜宮?佟廣楠拎著桶,拔腿就跑。
萬小井跑出來,喝道:“誰?”卻隻瞧見一片粉色衣角消失在永巷中。
佟廣楠迅速鑽回素養堂的狗洞。
搜宮,這個詞就跟金箍棒一樣勒住佟廣楠的心神,她得把小鬆藏起來。
佟廣楠搖醒趴在門檻上睡得呼呼的小鬆,也不管他懂還是不懂,急忙跟他說:“一會兒有人來,你要藏起來,記得,不管是誰,任何人任何聲音都不許出來。”佟廣楠聲音都在發抖,跟一個不到三歲的孩子說藏貓貓,他到底懂不懂?她真是把他打暈。
“記住了嗎,藏起來,要是被人找到,弄出聲音,或者偷偷跑出來,姐姐再不給你飯吃,也不給你水喝,聽懂了嗎?”
小鬆懂事地點頭,佟廣楠快哭了,菩薩保佑,這孩子情商高一點吧!她抱著小鬆一遍遍地說,又演習了兩次,小鬆居然藏的很好,直到被佟廣楠找出來,都沒吭一聲。
但佟廣楠還是不放心,該不該求助易醫婆?這種被搜查的演習,她幾乎每天都會教一遍小鬆,但是事到臨頭,她還是害怕的發抖,若是小鬆被搜出來,怎麼辦?
不等佟廣楠想清楚,便聽見門鎖被打開的聲音,隻聽見一個尖利的聲音道:“雖說是冷宮,保不準藏了什麼貓兒狗兒,都四處瞧瞧,一個都不許漏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