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沉虞?”我搖搖頭,“沒印象。”
“也是,就算你不生那場病,十年前的事又如何能記得。”
“你是怎麼進來的。”我甩開她的手,略帶敵意的看著她,雙卿嫦曦都不在身邊,我有些發毛。
“阿仙,你怕我?可見你最近過的真是不好。”她頓了頓,“我隨我哥哥一起來的,我哥哥是段太子的客人,段太子準我來找你的。哦對了,我父王禪位給了我哥哥,你還不知道吧?”
“禪位給你哥哥……你是梁國的雍容帝姬?”我大驚。那個與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帝姬,竟然是她。
“是。”她眼光倏的亮了起來,“你想起我們小時候的事了?其實我這次隨我哥哥過來不是為別的,就是為了找你。”
“遙儀讓你來的?”我狐疑的看了眼她,做了個請的手勢,“殿外暑熱,帝姬若不嫌棄,我這有頗好的茶水。”
她斂了裙擺緩步邁進殿內,“不必這麼見外,叫我阿虞即可。”
我隨她進了殿內,並未關上殿門。我遞給她一杯新茶,她默默接過,我問道:“你可知太子他最近在忙些什麼?”她搖搖頭,“他們男人間的事,無非就是朝堂上的事,我們女子何須過問呢?”
我點點頭,又問道:“阿虞?你為何過來找我,還有,你能給我講講我和你小時候的事嗎?”她點點頭,敘敘道:“你五歲那年,你父王請我父王到北國做客,我便跟著去了,結果與你做了朋友,死活不肯離你回梁國。我父王無奈,隻好把我留在北國小住,可這一住,就是兩年。直到兩年後的一天,父王突然召我回去,我一走,你便病了。後來我父王不知怎的,與你父王決裂了,我便再也沒有見到你。”
她突然起身,走過來抱住我,“阿仙,我終於見到你了。”
我怔住了。我小時竟認識這樣一個美人。“你……怎麼證明?”她鬆開我,笑道:“你的後背上有個桃花似的胎記,你最喜歡吃的是栗子糕,還有你的二哥,他喜歡穿倩色的衣衫,可那樣著實像個斷袖。”
“你我……當真十年前就認識?”這些事,她沒有理由可以打聽到,若這樣,那他便是我唯一的朋友咯?“自然當真!我不想與你再錯過下去,既然我父王已故去,便再也沒有阻止我的東西,阿仙,我好想你。”此時的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良久,我才憋出一句話,“阿虞,我能……給你畫幅畫嗎?”
也許是故友十年未見,相見的第一句話居然是提出畫畫的要求太過驚悚,美人竟僵在我的身上,略略尷尬的點了點頭。
於是那一天的下午,我在永寧湖的亭中一邊替她作畫,一邊聽她說著我們小時候的事。她半倚在榻上,身後是盛開的大朵大朵的紫蓮。
許多年後,這幅畫及那日我為段音袖所作的那幅,一同流入民間,並稱紫蓮雙煞圖,被無數文人墨客相競臨摹,但無人知曉這兩幅畫的作者是誰。有人猜測是蓮花仙所作,有人猜測是這二人互相畫就,但無論怎樣,那都是後話了。
彼時的我正在糾結要怎樣才能畫出白沙簾的飄逸且不影響整體美感。“阿仙,阿仙?你有沒有聽我講話?”姬沉虞不滿的抗議。“啊?啊!有啊,後來呢?”我裝出很認真在聽的樣子,頗急切的問她。她滿意的點點頭,“後來啊,因為我們拔的牡丹太多了,糟蹋了一園子的花,便被你母後罰到蘭園裏為蘭花鬆了一天的土。”
“那也是真夠慘的。”我對這件事下了最後的定義。
“你畫完了沒,天都黑了,我餓了。”姬沉虞跳下塌,揉了揉肩膀。
“完了。”我勾完了最後一筆,亮給她看。她不住稱讚,“不得不說,你畫藝真是太精湛了。不過,我怎麼這麼美呢……”
我看著她無暇的側臉,籠在淡淡夜光裏,純良無害,恐是我想多了,近日屢屢異事讓我不得不豎起戒心,但姬沉虞怎麼看也不像有所企圖的人。
雙卿告訴過我,戒心要有,但也要試著去相信別人。
“阿仙。”她突然喚我,“梁國不需要我回去了,不瞞你說,我……很愛慕君湘……”
“什麼?”我一愣,正要問她為什麼不告訴他,她卻突然打斷我,“我隻有與你在一起,才能經常看到他。不過我與你在一起,不止為了君湘,也為了我們相離的十年,以後,我們永遠不分開,好不好?”
“好。”
她湊到我身後,小巧的下巴抵在我的肩頭,輕聲笑著,輕柔的晚風勾我們的長發,絲絲縷縷的纏繞在一起,分也分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