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來時竟到了第二日的清晨,西嫆守在我的床邊,見我睜開眼竟歡喜的不得了,“殿下可算醒了,方才太醫來把過脈,殿下的風寒已無大礙,隻是勞累過度,要好好修養。水善已將早膳準備好,殿下起來吃點東西吧。”我扶著床沿坐起,笑道:“不餓。你怎麼不回去好好休息,顛簸了一路也累壞了吧?”她搖搖頭,“家父同意我來東宮,可不是要我來享福的。他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好好侍奉殿下,馬首是瞻。”我點點頭:“有勞你,回去歇著吧。”她拍了拍裙擺,行了一禮退出了大殿。我趿拉上鞋子,向旁邊貴妃塌上剝橘子的二哥問道:“遙儀呢?”
“醒來就問他,也不問問我在你這待了多久,還叫的這麼親熱,欺負我沒未婚妻?”二哥將一瓣橘子塞進嘴裏,含糊道。我忙下床轉到榻上坐下,替他捶腿,陪笑道:“好二哥,你今天怎麼這麼好看?”他笑眯眯的也塞給我一瓣,“會說話。我也不知道,打昨天下午就不見了人。”
“他若有事也應該告訴咱一聲啊……”正這個當,卻見挽歌笑著跑進來,“殿下,太子殿下來了。”“來了?”聞言我忙向門口看去,段音袖燎著明晃晃的華服踏門而入,披著晨光,麵帶喜色,手上拿著一株桃花枝,滿室蘭香。我大喜,“正說著你,你就來了。”他將桃花枝插到幾案上的花瓶裏,“路上摘的,送給你。”二哥從榻上起身,笑道:“你瞅瞅南南,打你一進屋就盯著你。”我麵上一紅,忙扯開話題,“難不成還看你?遙儀,你餓不餓,留下來用早膳吧。”
他搖搖頭,揉揉我亂蓬蓬的頭發,“我吃過了。對了承壁,這幾日朝堂中有些事需要我處理,便不回東宮住了,勞你幫我好生看家。還有,你身子見好,扶南和漾綠一定回來見你,你可莫要嫌煩。”
“不回東宮了嗎?”我咬咬嘴唇,“那我什麼時候能再見你?”他笑道:“怎麼,我還沒走就想我了?你若閑得無聊,可以讓君湘陪你出宮玩。”
“好吧,我會幫你照看東宮的,你放心去忙。”我一口應允下來,二哥卻不樂意了。看他那架勢是必要開始耍起無賴,我索性坐在桌子前喝起了粥。
“我們為你看家,總得給些好處吧?”二哥如是說。
“哦?那君湘需要什麼好處?”段音袖如是問。
“你離開這兩天,我們一切的開銷均撥東宮的銀子。”二哥如是答。
“妥。”段音袖如是應。
“還有,你得告訴我你這幾天去忙什麼。”二哥離了位子坐到音袖身旁,媚眼如絲的看著他。
“君湘,你這樣看我……讓我覺得很對不起你妹妹……”段音袖一邊說著,一邊挑起了二哥的下巴。
我瞄了一眼他倆,然後默默的放下碗。挽歌暗歎不好,拉了水善便逃之夭夭,二哥與段音袖麵麵相覷,雙雙攤手。
我微微一笑,扯開嗓子吼道:“段音袖你這個斷!!!袖!!!”
據說,那日我這聲咆哮響徹了東西宮的上空,擺弄綠菊的真鶴公主和逗魚的瑤光公主嚇得扔了鏟子掉了魚餌,鬥毆在永寧亭的周撫南和馮漾綠嚇得雙雙失足落水,好不壯觀。
所以到現在我都不知道音袖在忙些什麼。而且今日一早二哥便拉上西嫆她們出門采買了,有那麼多東西要買嗎,偏生留我一人在家,連雙卿都不見了。說是我答應了音袖替他照看東宮,就不能和他們一起出去。胡說八道。
我百般聊賴的椅在殿前的長廊上,數著水裏的魚兒有幾條是紅的,幾條是白的。
“偌大的水昭殿裏怎麼就你一人,其他人呢?”一把清冽冽的女聲打破了此時的靜寂,我狐疑的抬頭,但見宮門處走來了一位雲鬢華服的女子,按理說水昭殿並不是有個人就可以隨便進來的,況且我並未聽過這個聲音,自然不知道來者何人,待我回過神來,她已走近了我。
我一直覺得我見過的最美的女子便是我的大姐,但大姐同她比起來,就像二哥比起段音袖。我從未見過有女子能生的那樣好看,美絕人寰,豔冠天下,說的便是她。我呆呆的看著她,竟不知該說些什麼。音袖說過這幾日他的兩位側妃會來拜見我,她是誰呢,周扶南還是馮漾綠?東宮有這樣的美人,我怎麼不知道?
“阿仙,你的眼睛果然壞了,還沒認出我嗎?”那女子見我盯著她,不自在的摸著鼻子笑了笑。
“誒?”我認識她嗎?“姑娘,你是誰?為何身邊沒有宮人?這裏是太子妃的住處,你又如何可以進來?”
我一連三個問題問懵了她,她拉過我的手,歎道:“十年前那場大病,果然讓你失憶了嗎?阿仙,我是沉虞啊,姬沉虞,你小時候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