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萍想把這支手槍攫為已有,這個想法讓她無比激動,以致於手不由地顫抖起來。但她知道,司機在警惕地注視著自己,他不可能對自己完全信任,一旦自己的行動稍有異常,必然會遭到他的無情的攻擊。
李新萍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司機的對手。為了獲得司機的信任,她毅然決然地把手槍對準了地上的袋子,圓睜著眼睛扣動了扳機,槍響了,強烈的震動和後挫力差點讓手中的槍掉了下去。
李新萍看到袋子裏冒出一束血花,袋子裏的人用力一蹬,袋子的一頭被蹬穿,一雙滿是泥水的腳伸了出來,這雙腳顫抖著,痙攣著,忽然一陣抽動,幾乎要將雙腳縮回到袋子裏去,可是,它又猛地向前一頂,頓時就不動了。
司機拍了拍手掌,大聲叫著:“好!夠樣兒!”說著,雙手捉住那兩隻一動不動的腳,往一旁拖去,嘭地一聲,丟到一個似乎是早已挖好的坑裏,又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把鍬,一下一下地把土拋到坑裏去。
那隻手槍一直在李新萍的手裏捏著,這倒讓她不知如何是好了。她拿著槍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手槍也快握不住了。
司機一心一意地把土拋到坑裏去,好像已經忘記了李新萍。她沒有想到要借此機會逃走,她再一次地被這個司機吸引住了。對這個女生來說,冷靜的殘忍是一種魅力,她無法抗拒這種魅力。她幾乎沒有感覺到這是罪惡。
李新萍一直看著司機,直到司機把那個坑填平了,又做好了偽裝。司機把鍬拿到溪裏去洗,細心地洗了好久,洗好了鍬,又細心地洗手。洗好了手,又死勁地抖著衣裳,然後又把鞋子脫下來,把鞋子上的泥土洗淨。洗好了,對李新萍說:“你過來,把鞋子上的泥洗掉。”
洗好了,他們一起回到駕駛室。
槍還是李新萍拿著,一回到駕駛室,她就把槍還給了司機。司機接過槍,默默地放到座位下的一個地方。司機開動了大貨車,先往後倒,然後猛一打方向盤,車頭就掉了過來,沿著來路不慌不忙地搖擺著行駛。
搖擺了好一會兒,大貨車才回到正路。司機盯著路麵,問道:“殺人有趣嗎?”
李新萍說:“你認為呢?”
司機說:“說殺人有趣,這樣說的人一定是個瘋子,神經病。每殺一次人,他的心就會比原來枯萎一次。我這樣說你懂嗎?”
李新萍搖搖頭。
司機說:“將來你自己會經曆到的,因為你已經和我們緊緊地聯係在一起了,你那一槍已經讓你跨入了我們的隊伍。”
司機說到這裏,有意地靜默了一下。李新萍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前麵晃動著的路麵,沒有任何表情。司機瞟了她一眼,有些動容。
司機說:“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李新萍告訴了司機,司機也說了自己的名字:“馬車。”
李新萍笑了:“你真的叫這個名字嗎?一聽就是個假的,你們這些人是慣用假名的。”
馬車說:“別人或許是這樣,我不是,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更名。這名字還是我老爸起的,他說馬一生都是辛辛苦苦的,做馬不好,那你就做馬車吧,給我拉一車金銀財寶回來,讓我享幾天福。”馬車歎了口氣。“你不知道他老人家一生都是在苦水裏泡著的。”
李新萍說:“所以你就進入到這條道上來了?”
馬車點點頭,說:“我在學校裏就被人看作是流氓,吸煙,喝酒,泡女生,偷竊,強奸。那一次,我們幾個男生**了一個女生。”
李新萍凝視著車燈裏的路麵。她笑了,說:“不要說這個了,讓人惡心。坐車真無聊,你把手槍拿給我玩玩,教教我怎麼用它。”
馬車高興地說:“好啊,你自己拿吧。”說著,他抬起屁股,讓李新萍掀起坐墊和鐵板,拿出下麵的手槍。
馬車說:“其實,很簡單的,隻要打開那個保險就行。”
李新萍把手槍抬起來,頂在馬車的太陽穴上。馬車有點做作地驚叫起來:“可不要這樣,要人命的!”
李新萍嚴肅地說:“就是要你的命,你這個無恥的惡棍!”
馬車說:“是為那個被**的女生嗎?”
“是的。”
馬車說:“其實,那是我編的。”
“不是編的,因為你是帶著一種炫耀的神態說的。”
馬車說:“你不能開槍,車子在開,一開槍,車子會失控,你也活不成了。”
“這樣死了也值了。”
說著,李新萍毅然地扣動了扳機,但是,隻聽到一聲輕微而空洞的撞針撞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