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誰都是靠不住的!宋成玉氣得不行,腦筋轉動幾下,有了主意:“夠了!”
深吸一口氣,露出懊悔的神色,把手裏的包裹往前一推:“娘,相公,是我錯了,我不該大手大腳,我這就去把衣裳退了去。”
柳青雲一怔:“成玉……”
宋成玉心中冷笑,很是不忿,自己要相貌有相貌,要手腕有手腕,很該嫁給蔣行端那樣的公子哥兒!若是蔣行端,給她花二百兩銀子也不帶眨眼的,怎會叫自個兒老娘對她指著鼻子罵?
趙氏隻道不信:“若你當真把衣裳退回去,我給你磕頭賠罪!”
“娘!”見宋成玉都服軟了,趙氏仍舊不依不饒,柳青雲不由皺緊眉頭。
趙氏冷哼一聲:“你喊什麼?”到底有些後悔,不該一時衝動,說出這樣的話,“宋氏,你若懂事就把衣裳退回去,否則我們柳家是留不得你了!”
柳青雲喏喏,還待說什麼,被宋成玉的愧疚打斷:“相公,別說了,都是我不好,我這就把衣裳退了去。”說著,轉身對宋子玉道:“子玉乖,把衣裳給姐姐,你這樣頑皮,這些料子你也穿不了,回頭姐姐再給你買一身。”
“成玉——”
宋成玉仿佛沒聽見柳青雲喚她,走到趙氏旁邊,拿起桌上的買賣憑據,低頭往外走去,背影柔弱又可憐。
宋子玉跑著追過去:“等等我!”
宋成玉是這樣容易妥協的人嗎?不,絕不是。宋子玉雖然不知道宋成玉要做什麼,但是作為老對手,十分期待宋成玉接下來的行動。
尚宜軒,張管事和夥計小陳見兩人進來,都有些詫異:“兩位這是……”
宋成玉把包裹往櫃台上一放,眼睛在店裏瞄了一圈,最後指著一件深青色的褙子與一件藏藍色的深衣,對張管事道:“那兩件衣裳多少錢?”
張管事答道:“深青色那件十四兩,藏藍色那件十六兩。”
宋成玉的嘴角浮起一絲莫名的笑意:“這三件我不要了,再添二兩銀子,換成這兩件!”
院子裏,趙氏坐在簷下,手裏拿把蒲扇,半闔著眼睛乘涼。柳青雲站在旁邊,低低地道:“娘,成玉買兩身衣裳而已,況且是我允了的,您為何——”
趙氏冷哼一聲:“我不叫她買衣裳?那可是三十兩銀子,咱家有幾個三十兩?都叫這個敗家娘們兒花完了,吃什麼喝什麼?不管管她,不知道過日子!”
柳家有多少家底,柳青雲雖然不完全清楚,到底也知道幾分,聞言微微擰眉:“雖然貴了些,可成玉自從來到咱們家,裏裏外外都操勞著,也不算虧了……”
“她辛苦?她有你老娘我辛苦?我生你養你這麼多年,也沒見你貼補我兩件衣裳?”趙氏瞪著眼睛,偌大的蒲扇就往柳青雲身上打,“都說兒大不由娘,我先頭還不信,現在可知道了,虧你還是個讀書人,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為了媳婦兒連老娘都罵,我白生你了!”
蒲扇打到人身上才有多疼?柳青雲也不躲閃,隻辯白道:“咱們是一家人,您是我娘,是我最尊敬的人,成玉是我娘子,我也敬愛她,咱們好好過日子不行嗎?娘天天挑揀她……”
“怎麼?枕頭邊上跟你埋怨我了?”趙氏越聽越生氣,還待說什麼,隻聽一聲柔弱的“娘”從大門邊上傳過來,扭頭一看,隻見宋成玉回來了,眼睛往她手裏一描,嗬嗬笑道:“我說什麼來著?她才舍不得把衣裳退回去!”
柳青雲看了一眼,不由愣了,落在宋成玉眼裏,更滋生出一股厭棄的情緒。麵上絲毫不露,柔柔一笑道:“娘說得對,娘為這個家操勞,我不該隻顧自己,卻把娘忘了。我把衣裳退了,又添了二兩銀子,給娘買了兩件。”
說著,對身後的宋子玉招招手:“子玉過來,幫姐姐拿著點兒。”
解開其中一個包裹,抖出一件深青色的衣裳:“娘看這件好不好?這青色染得好,一點也不顯得老氣,娘保養得好,穿上既顯身材又襯得皮膚白。”
又抖開藏藍色的那件:“娘再看這件,我一見便愛上了,仿佛是為娘量身做的,娘穿出去,誰見了都要讚娘一聲有氣度,一看便是個有福氣的,有誥命太太的模樣。”
趙氏看著她手裏那兩件華麗的衣裳,還有什麼話好說?既舍不得銀子,更舍不得還回去——柳青雲滿心裏都想著他媳婦,說不得背地裏偷偷拿了銀子給她買旁的,不要白不要!
饒是如此,仍舊硬硬地說了句:“你有心了。”
宋子玉再看柳青雲的眼神,頓時明白過來,為何近乎愚孝的柳青雲,時常在趙氏和宋成玉的爭執中裝聾作啞,宋成玉如此手段,柳青雲的心不向著她又向著誰?
不禁想道,若是自己嫁進來,會做得如何?
宋家村北頭,蔣行端剛回到別院,便見當門院子裏供著一張方桌,上頭擺著兩碟子糕點,夏玄靈撅著屁股,手裏拿著一隻紙包,認真地往上麵撒白色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