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剛碰到宋子玉的手腕，宋子玉便如被燙了手似的飛快撤走，柳青雲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子玉真乖，你姐姐說話急了些，也是擔心你才會如此，你切不可跟你姐姐使氣。”
宋成玉見她放手，連忙抽回手腕，隻覺火辣辣地疼，低頭一看，雪白的腕子上紅了一片：“可見是被撞壞腦子了，沒大沒小！還瞪什麼瞪？走啊，我送你回屋！”
宋子玉一縮肩膀，叫她推了個空，柳青雲怕宋成玉著惱，連忙打圓場道：“子玉那屋裏黑燈瞎火，別再絆著，你去取燈過來，我送子玉回去。”
宋成玉恨恨地盯著宋子玉微垂的臉，再看柳青雲目光躲閃，心中冷笑，這時想起來守身如玉了？呸，不過是個口是心非的玩意兒！扭身往裏屋取燈去了，剛轉過身，卻聽身後的宋子玉溫吞吞地開口道：“姐姐不必麻煩，我隻是過來問姐夫一句話，問過就走。”
宋子玉素日裏是個再跋扈不過的性子，也隻在宋成玉手下微微露怯，且不常見，這句沒底氣的話說出來，倒叫兩人都有些驚訝，宋成玉也不著急取燈了，轉過身站在柳青雲後麵，聽他問道：“子玉有何疑惑？且說出來，姐夫為你辨一辨？”
宋子玉原來垂著眼，這時卻揚起頭來，睜著一雙與宋成玉七分相似的杏眼，濕潤潤的帶著些惆悵：“姐夫，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對嗎？”
“子玉為何如此感覺？”柳青雲微訝，轉念一想，又有些明白，“你落了回水，險些不好，遭此一劫，心裏難免生出些以前沒有的思量，這本是好事，隻是須知人性本善。”
宋子玉原來生得不差，隻是年紀小，又沒人教她收拾，該有的嫵媚便一絲不露。此時月光如水，她頂著一頭亂發，拘謹地站在門口，烏黑瑩潤的眼珠子帶著一絲迷惘，竟難得有了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嫵媚之色，柳青雲心中生出些憐惜來：“子玉可是想起那位使你落水的公子？”
“我們當時不在，不知道你和那位公子都說了什麼，不過那位公子出身富貴，想來說話不太中聽也在常理。隻是他的心腸卻不壞，你落水之後，還是他把你救上來的。”
宋子玉平日裏頑劣非常，柳青雲想對她說教也逮不到機會，此時一番教導的話說出來，心下頓時有些得意，誰知宋子玉的眼睛閃了閃，竟然道：“不是這個。”抿了抿唇，聲音有些低啞：“我，子玉喜歡那位公子，想要嫁給他。姐夫覺得他是個好男人嗎？”
“這——”柳青雲啞然，沒想到她竟然有了這樣的心思，一時有些尷尬，剛想向宋成玉求助，卻聽宋子玉輕輕地歎了口氣，幽幽地道：“他長得那般好看，想來不是良配。便如姐夫一般，長得這般好看，還不是在楚姐姐死了不到半年，便娶了姐姐麼？”
一句話落，屋裏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