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平領人急忙去尋,卻遭大雨逼退,自是感到扼腕不已。
回到大寨,韞卿聽聞他領了弟兄回來,亦是趕忙出迎。
即使人在營裏,她還是習慣以布巾遮住自個兒臉容,隻是現下大雨滂沱,布巾不一會便給淋濕了;她扯下巾帕,朝關平急問。“怎麼樣,找到了些什麼?”
關平揚起披風給兩人遮雨,“進去說話。”雨太大了,雨聲嘈雜,令他們倆不禁得揚起聲調來。
兩人入了帥帳,關平抖了抖濕透的披風,而後解下那隻囊袋,交給韞卿,“時間太短,這場雨又來得又快又急;弟兄們隻來得及找到這個。”
韞卿接過端詳。“這在哪兒找到的?”這東西挺尋常,營裏弟兄幾乎人手一個。
“就在白馬屍首旁邊的陡坡底下,大概距離山道約莫十丈高;我想錯不了的,這一定是靜韜她們身上的東西。”
“那她們究竟還活著沒有,光憑這個又能代表什麼呢?”韞卿捧著囊袋,撫著上頭沾著的泥土,美眸不禁又泛起氤氳來。
“韞卿妳別著急。”關平靠近她,抿了抿唇,“咱們還有時間;靜韜跟季姑娘她們兩人福大命大,一定還活著的。明兒個,明兒個晚我領著弟兄再走一趟,一定能再找到些什麼。妳別擔憂,放寬心,啊?”
韞卿簡直心急如焚,望著外頭這劇烈雨勢,不住歎息,“我怎麼能不著急?靜韜她不會武,身子又弱,你看這雨這麼大,被淋上一夜,定是要受凍的呀……”
“但……我也不能放著弟兄受寒,要咱們摸黑歸寨啊。”關平亦是覺得難為;他又何嚐願意就此收手?實為不得已也。
“我知道,關平,我沒怪你。”韞卿悠悠啟口,玉頰止不住滑落幾行清淚;她回過臉麵,神色堅決的道:“明兒個我也去。”
早在他要領兵出去查找兩人下落前,韞卿就不斷地表明要跟;他還是費了一番唇舌,加上大伯勸阻,這才令韞卿暫時打消念頭的。也幸虧她沒同行,要不恐怕現下她還冒著大雨,獨自一人在那兒瞎找。
他又何嚐不知韞卿心底著急,恨不得領著全寨的將士去落鳳坡給她找人?但他隻擔心人一多,要給敵兵發現,又怕靜韜她們真有個什麼萬一,給她親眼看見……那會是多大的打擊?因此關平說什麼,也不願意讓韞卿跟去。
“韞卿……”聽到這個頭就痛;看見眼前佳人落淚傷心,關平心底又哪裏好過?隻是她隻替自家妹子想,卻沒替自己以及大局多想想。“妳別去。找她們兩個的事兒一切包在我身上,明兒個天一黑,我就領著同一批弟兄繼續查,一有消息,立刻派人回來通知妳可好?”
“關平,我……”
“聽我的吧,韞卿。”關平掏出帕子,遞給了她,“想想三叔以及三嬸吧,他們兩位遠在荊州,要是知道靜韜犯險,一定已經夠難過的了;妳這個長女還往險地闖,豈不是讓他們多操一份心麼?”
韞卿給關平說這麼一句,頓時啞口無言;她張了張唇,舉袖拭淚,“關平,靜韜……就交給你了,你可一定要將她帶回來。”
“包含季姑娘。”關平微微一笑,揚起眉來,“放心吧,靜韜亦是我妹子,我又怎會不盡力尋她呢?明兒個一定有好消息的。”
瞧見關平那臉自信神情,韞卿終是平複情緒,勉強逸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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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姑娘,這個……拿去吃點吧。”
“老伯,謝謝,您……您人真好!”靜韜感動得眼眶泛淚,雙手接過熱饅頭,就像是得到了什麼貴重賞賜一般;已經餓了一整天的她聞著饅頭香,肚裏的饞蟲登時全醒了,她咬了一大口,毫不優雅的吃著。
“慢點,別急啊……唉。”老丈搔了搔頭;眼前的小姑娘隻是點了點頭,仍像秋風掃落葉般,將手上的白饅頭吃下肚。他擺了一塊粗木塊充作板凳,坐在上頭,望著另一個躺在榻上的姑娘。“妳們是姊妹啊?”
將饅頭咽下肚,靜韜頓時覺得重獲新生,“嗯。”她用力的點了點頭,亦是看著苓。
這個老樵夫,正是靜韜引頸而盼的貴人呀!她們兩個人一個受寒,另一個扭傷了腳;就當她氣力耗盡,而苓奄奄一息之際,他正巧背著斧斤上山砍柴,聽見靜韜的哭喊聲,引起了他的注意,這才找著了她們。
靜韜喜不自勝,直把他當救星看待;而他看見兩人狼狽模樣,其中一人傷勢嚴重,還淋雨受寒了;老樵夫是個老實人,明白兩人需要幫助,自是義不容辭。他幫忙靜韜攙著苓,帶兩位姑娘往自己築的小草屋方向去。
兩人路上閑聊一陣,他問了一些她的事兒,但大多是靜韜提問,而他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