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撥雲見日(2 / 3)

她拍著苓的背,一臉語重心長的樣子,“是人都有些不願思索的往事,以前我老愛對別人的心事兒刨根挖底,但現下的我,已學會別這麼做。”

“若我真有幸,能讓姊姊把我當作這裏的一份子,等哪天時機成熟了,我自然會知道吧?”抽回了手,靜韜淺笑著,沒再多說,隻是抱著紙卷,翩然往廳堂裏走去。

方才靜韜說話時,兩人相望;苓則是一瞬也不瞬的,緊盯著那雙眸子。她以前老覺得這小姑娘恁地靈精,說話總是留三分虛實,而且遣詞又浮誇,直讓她覺得頗不實在,隻是方才她說得那些,卻是再真誠不過,要不,怎會讓她連一點破綻也沒瞧出?

就算她心底仍對她居心存疑,但日久見人心……這小女娃雖是世故了些,但總在一些小地方,或是不經意處,透露出她這年紀所該有的單純率直。一天、兩天或許還能偽裝,但一月、兩月呢?

而她方才的勇氣,也足夠叫人佩服的了。這是她的東西,若真給別人動過,方才取出時,她定會發現的;能看見這些,而不露出絲毫害怕慌張神情,算來她還是第一個。

望著一排排麵皮,細辮輕飄。“意義非凡麼……”苓喃喃地,重複著方才靜韜所言;於心底設下的防備,總算緩緩的,透進些許光亮。

拋下兵棋,靜韜任性的往後一躺,“哎呀,好麻煩好麻煩,我不玩了!”

廳堂桌案上,正擺著一張墨色地圖,而上頭幾枚兵棋挪動著,對頭坐著龐統,師徒兩人彷佛正對弈著;看她一臉苦惱,對頭的龐統卻是氣定神閑,一臉優遊自在的模樣。“怎麼啦?靜ㄚ頭,我已經把該教妳的心法都教了,剩下的就全靠妳融會貫通,在這盤棋上推演出勝過師傅的兵略。”他拉了拉衣衫,語帶挑釁的道,“好吧,不然再多給妳一萬兵力……”拾起身旁的兵棋,丟給她一枚,“妳就再試一回吧?”

這棋盤不比一般以格子所畫,反而綴上各種地形地貌,每一枚兵棋,代表著一萬兵力;如何進攻、花多少時間、糧草消耗等等都要說個明白,以紙筆在一旁做記,若能駁倒對方,或是將對方兵棋全給消滅,就算得勝了。

規則雖然自由,不過龐統那張嘴天花亂墜,總能把她的兵略給全盤推翻,或是反過來將計就計;說來這棋局的勝負是也不大公平,除了講求智略,還要依靠口才哪。

靜韜看他拿出棋子,原本還以為這堂課將會十分有趣,沒想到這種紙上談兵居然這麼不好玩;看著那枚多出來的軍棋,她鼓了鼓頰,從地上盤腿坐起,“我才不上當。”她吐吐香舌,朝龐統扮了個鬼臉,“話說回來,師傅啊,真正的行軍打仗比這個還複雜的多了,用兵棋推演,真的準嗎?”

龐統把玩著頭發,將盤上九枚棋子擺回原位,“兵棋能推演的,隻有布兵地點跟行軍位置,當然不可能去推演敵兵動向,畢竟妳又不是敵將,再怎麼推也推不準。”

“隻是咱們這樣可不同。”他自己挪動著雙方將士,思考著計策,“咱們對弈,如同兩軍對壘;妳看看妳方才所寫的計策。”他指了指靜韜身旁的紙卷,上頭幾乎尋不著一處空白,“每一條,都是應對著敵軍動向。簡單的說,依靠敵軍如何進軍,瞬間做出可能的應對來,這就是作戰、就是計策,但……”他哼聲一笑,揚起指來,“妳的計策目前還不成熟,師傅隨便三兩下就能破解,證明妳還要多磨。師傅教妳的心法,究竟有沒有多翻幾回啊?”

“有啊,但是師傅,”靜韜斜著眼瞪他;她可是認真的好學生呢,看他一副懷疑她的模樣,靜韜就是一肚子火。“你光叫我背心法,可你明明自己就有一堆好貨沒傳授給我,分明是藏私嘛!”哼!虧他當初還說得這麼好聽呢。

“欸,怎怪起我來了?師傅是為妳好。”他很皮的笑著,麵對徒弟這等含血噴人的指控,竟是不氣也不惱,反而像是樂在其中。“掌握心法就等於掌握所有兵略,看看我寫得。”為了展示自己是個不藏私的好師傅,他還大方的交出自己書寫的計策,“我可沒用什麼不可告人的計謀啊,妳瞧瞧。”

“又來了,你寫得我哪看得懂。”不是她要說,龐統的字跡,好聽一點是龍飛鳳舞,難聽的說法就是鬼畫符;真是的,身為“臥龍”的諸葛叔叔寫字就是又工整又漂亮,哪像他啊。

“那就對了,是妳不看,可不是我藏私。”早料到會有這種結果,龐統哈哈笑著,將自己的紙卷收回。

“師傅!哼,我不理你了,我要睡了!”素手拍了拍桌,靜韜霍然起身;氣憤難當的靜韜隻記得收紙,倒是忘記連筆硯一起收。

龐統看著她努著唇,一臉氣呼呼的模樣,連忙開口提點,“靜ㄚ頭,走路小心點,別踩到了……”話才說一半,一聲姑娘嬌呼登時在廳堂裏炸開來。

“哎喲!”靜韜一腳踩在石硯上,腳丫子染黑了不說,更跌了個四腳朝天;手上的紙卷散落著,整個人兒直接滑在地上,跟地板做親密接觸。

“……踩到了石硯。”龐統撇了撇唇,看著愛徒眼冒金星的模樣,直覺得又同情又想笑。唉,這個靜韜真是……

“痛……”這一摔代價可不小,不僅腰臀折騰了這麼一回,更糟得是腳踝也給扭了。好不容易扶著牆走回季苓房間,正想開門,不料那神機妙算的季苓,又趕在她碰著門的前一刻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