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正噩夢的開始(3 / 3)

月漓並沒有打算回答楚暮的問題,而是向前邁了一個步子,準備離去。楚暮見狀有些著急,身子有些向前傾著,大聲喊道:“月漓!”希望可以阻止月漓的腳步。

這時的月漓果真停了下來,雙眼再次濕潤了起來。

“如果兩百年前我沒有死,他還會如此待我嗎?”月漓的表情有些茫然,聲音有一絲絲的顫抖,此時的她,沒有族人的嗬護,沒有蘭音的愛,她還能依靠什麼?

楚暮看到此時失落的月漓,再也不忍心去追問那痛心的往事,對於過去,楚暮隻感到愧疚,在月漓出事的時候,什麼忙也沒有幫上,而對於現在,更是惋惜,也許自己不明白月漓的痛,但是被愛人遺忘終歸是殘忍的。

楚暮極不忍心的喚了一聲“月漓”

“這夜。真是安靜。”

月漓發出了這樣的一句感概,就一直向前走去,楚暮也沒有再阻攔,任由月漓離去。

夜雖靜,但心卻是亂的。如果兩百年前,我沒有死,蘭音你也沒有失去關於我的任何記憶,你還會如此待我嗎?蘭音,我不恨你現在對我的無視,但是請不要一直把我棄之不顧好嗎?

月漓隻能這樣乞求著上天,請不要讓自己一直失去所有。

7

瑤光殿內,水漪已經被蘭音抱至榻上。氏賢長老親自為水漪檢查完傷勢,並把手腕處的傷痕仔細包紮。氏賢長老將水漪身上的薄毯向上拉了拉,便站起身,轉身對蘭音說道:“手腕處的傷並沒有什麼大礙,失血並不多,隻是…。這胸前的一掌威力不小啊!她一個凡人很難承受得住,不過……”氏賢捋了捋自己的長須並沒有說下去。

“不過什麼?”這個老頭現在還賣什麼關子啊。蘭音有些不耐煩,一旁的嚴城也有些著急,趕緊上前拉住長老長長的衣袖左右搖擺的抱怨道:“哎呀!長老,水漪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您就別賣關子了。”

“嗬嗬嗬!”氏賢又捋了捋胡須,“你們啊!著什麼急啊!這掌力雖強,但是水漪有紫禪玉衣護體,削弱了掌力,所以並沒有什麼大礙,至於為什麼現在還沒有醒,那就是個人體質問題嘍!”說完,氏賢便坐在了榻前的座椅上。

“可是既然水漪有紫禪玉衣的保護,那為什麼還會受傷呢?”嚴城有些不解。

氏賢偶的將目光看向蘭音,巧的是,這時蘭音也正盯著氏賢長老,兩人皆是相視不語,氣氛顯得有些沉重。蘭音麵帶憂色的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水漪,轉過身,輕聲說道:“我出去一下,照顧好水漪。”

嚴城剛想要跟出去,就被一旁的氏賢長老攔住了,“由他去吧!”

氏賢看到蘭音走出去後,便站起身走到榻前,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他走了,你可以起來了。”

嚴城聽到後,很是奇怪的走了過來,竟嚇了他一大跳。隻見水漪睜開了眼睛,坐起了身子。

“怎麼回事?你一直都是醒著的嗎?”嚴城略有些生氣的責問道。每個人都在為水漪擔心,而水漪卻早已經醒了,嚴城肯定是會有些生氣的。

水漪很是抱歉的點了一下頭,隨即便低下了頭,也不說話。氏賢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而一旁的嚴城迫不及待的問道:“你什麼時候醒來的?為什麼要騙我們呢?”

水漪仍是低著頭,小聲的回答道:“在回來的半路上就已經醒了,因為……我……”水漪欲言又止。

“因為…覺得無法麵對蘭音嗎?”這時,氏賢倒是很平靜的說出了水漪不敢說出口的心聲。

水漪猛地抬頭,滿臉委屈的樣子。明明是自己想要減輕自己以後的罪孽,可最後卻對蘭音滿是愧疚,這是為什麼?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這樣做,雖說蘭音的夢魘會消失,但是蘭音真實的痛苦會從現在開始吧!水漪頓時茅塞頓開,終於明白了蘭渃為什麼要讓自己這樣做?這樣做無疑是把蘭音推入了無底的懸崖,會有無止境的痛苦在等待著蘭音。那種感覺,自己很清楚,不是嗎!就像自己上次墜入虛無的世界,那種無助,那種害怕。然而這一切卻是自己造成的,蘭音的痛苦是自己造成的。想到這裏,水漪一下子癱坐在了榻上,雙手顫抖著,不知該放在哪裏,表情也十分的慌張,額頭上慢慢的滲出汗珠。氏賢與嚴城看到如此大驚失色的的水漪,不知怎麼了。嚴城彎下身子,雙手抓住水漪的肩膀,稍微用了點力搖了搖水漪。

“呀!水漪,你怎麼了?怎麼滿頭的汗啊?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嚴城見水漪沒有任何反應,還是一臉失措的樣子,便又搖了搖水漪,但是還是沒有將水漪從神遊的狀態中拉回來。

這時,氏賢長老也看不下去了,是不是自己說的話太重了,這孩子有點承受不了啊!所以才會是現在這種崩潰的樣子啊!於是,氏賢也彎下了身子,著急的說道:“丫頭,我收回我剛才那句話啊!無論你做了什麼,蘭音那小子是都不會責怪你的。”

氏賢長老剛說完,水漪便“哇”的一聲大聲哭了起來,也不管平日裏的乖巧模樣。就是因為蘭音不會責怪自己什麼,自己才會越覺得對不起蘭音。

氏賢與嚴城見水漪沒有任何的好轉,反而這樣歇斯底裏的哭了起來,更是手足無措,嚴城則向一旁的氏賢長老抱怨了起來:“長老,都怪你。”

氏賢則沒好氣的用力狠敲了一下嚴城的腦袋,嚴城“啊”的一聲雙手抱頭,立馬換了一副嘴臉,撒嬌似的說道:“哎呀!長老,我又沒有要怪你的意思,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哈!”邊說邊上前拽了拽氏賢長老的衣袖,以示好意。長老輕掃了一眼嚴城,便裝出平日裏一本正經的樣子,不再說話。可偏在這時,水漪的哭聲又高了一個分貝,嚇得氏賢與嚴城一個哆嗦,忙向後退了一小步,皆無奈的看著坐在榻上正大哭的水漪,同時無奈的搖了搖頭,最後,氏賢長老長歎了一口氣說道:“身子這麼瘦弱,還受著傷,哭的氣力怎可如此過人?”

“就是說啊!”一旁的嚴城感同身受地用力點著頭。

兩人扭頭對視了一眼之後再一次的無奈的搖了兩下頭,隨後便是兩人的歎氣聲。

8

終其一生追尋著如青鸞般堅貞不渝的愛情,如今卻是形單影隻。若是身邊沒有一個人了解自己的苦楚,又無人可訴說,這樣的世界便是孤獨的吧,同時也是可悲的。

月漓看著景象淒涼的宜雲社,到處是荒涼的氣息,連飛鳥都不願意在此停留的是非之地,現在卻是自己唯一可以心係的地方。月漓站在院中,閉著眼睛,想起了兩百年前,自己與族人開心生活的場景,嘴角不禁上揚,終於感覺到了一絲溫暖。睜開眼睛,笑容卻僵在臉上,這絲溫暖卻不留餘地的變成了眼前的一片荒涼。

正當月漓緬懷自己的過去時,她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正在慢慢的走向自己。月漓不知曾經幻想了多少次這樣的情景,卻無法想象到曾經熟悉,現在卻對自己陌生的蘭音。

蘭音停止了腳步,看著月漓的背影,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油然而生,而且這種感覺很是強烈。此時,蘭音想起了在自己夢中那個女人的背影。蘭音對於這種莫名的熟悉很是反感,不禁皺起了雙眉。

月漓轉身,兩百年來,第二次看清了蘭音那張俊逸的臉龐,卻無隻言片語。然而百年的思念,竟抵過了人世間最難挽回的遺忘,相思相望終難相守。

“參見二殿下!”雖時隔兩百年,一切都在變,這時的禮數自然是少不了的,月漓頷首行禮。

在石室中,蘭音雖然注意到了這位陌生的白衣女子,但是看到水漪的傷勢後,便也疏忽了此事。隻是事後聽到氏賢長老說的有關於水漪的傷勢後,不免有些猜想。再加上,祭奠之上,映像石的反應,現在更是讓蘭音確定了宜雲一族必有生還之人。可是蘭音上下打量著月漓,並未在自己的記憶中搜尋到有關她的任何片段。雖說宜雲一族的族人,自己並不是人人皆知,但是也不至於一點痕跡也沒有。

為了確認自己的想法,蘭音不禁發問:“宜雲一族隻剩你一人嗎?”

月漓猛的抬頭,表情有些錯愕,現在的他怎知自己是宜雲一族的族人,難道是……。他記起了自己?月漓心裏有一絲的竊喜。

“你……你怎知我是……宜雲一族?”這時的月漓竟然有了一些滿足。

蘭音輕掃了一眼月漓,側過身說道:“水漪有紫禪玉衣的保護,一般人是傷害不了她的,唯獨宜雲一族純正的靈力。”

月漓輕笑,這個笑是在嘲笑自己吧!原來是因為這個,還以為是……現在月漓想到石室之內發生的奇怪力量,原來是因為幽冥之境的紫禪玉衣。

“僅如此嗎?”這個時候,月漓居然還是有一點點的不死心。

蘭音蹙眉看了一眼有些迷茫的月漓,不知為何她會是現在這種情緒,不一會兒,又繼續說道:“祭典當日,映像石發生了反應,僅憑天鈿一族是無法完成的,隻有宜雲一族的靈力才可以與映像石發生連帶反應。”

祭典?那時的自己應該還在石室當中,根本無法參與祭典之事。一定是有人擅自偷取自己的血液。月漓眼睛一亮,是蘭渃。隻有蘭渃知道自己的所在之地。原來是這樣,自己剛剛還以為是他想起了什麼,原來是自己想多了,月漓又有些失落的低下了頭。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蘭音死死盯著眼前這個有些憂鬱的女子,不知為何,在自己的內心深處總有那麼一點點的熟悉感。

月漓臉色凝重,渾身散發著清冷的氣息,再次看見蘭音,卻看不出此刻的她有半點的歡愉。

“大殿下應該不是已經告訴你了。”

“我想問的是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麼事?”

月漓抬頭望向蘭音,眼睛裏總是充滿著憂傷,“當年之事,眾所周知,你不知,可無人相告。這就說明還沒有到你知曉的時機,時機對了,你自然就什麼都知道了。”

月漓轉過身,這是自己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轉過來的。如果是命,那麼現在她也應該認命了。她多麼希望再次看見蘭音的時候,還是兩百年前的場景,兩人攜手共度夕陽美景,可如今夕陽西下,物是人非。連多看他一眼,都已經成為現在自己的奢侈。

“你又是誰?為何我會對你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你又與我的夢有什麼關係?”蘭音終於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疑問。

月漓忍痛抬起腳步,“你的夢已經結束了。至於我是誰……宜雲一族的詛咒。”

蘭音再次看到了那個熟悉而陌生的背影,望著月漓離去的背影,蘭音陷入了沉思並自喃道:“詛咒,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