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義隆倒也不以為意,微微一笑"放心,隻管喂飽了你。"
不過,王可夫心中念念不忘的,卻還是北方的牛飲——大壺茶。
那才是止渴呢!有人說,(北方盛行的大壺泡茶,茶溫易冷卻,香氣易散失,不耐喝且失趣味。此外,茶泡久了,品質也會下降。無論從品茗鑒賞,或是從養生保健角度而論,用杯、壺泡茶的不足均顯而易見。)我看則是一竅不通。北方氣候幹燥,就如北方冬天的幹冷,南方的濕冷一般。南橘北枳。在幹槊的北方,人體往往需要補充大量的水分。南方的茶道,對於粗狂的北方人來說,不管它是什麼"清、敬、怡、真",都是假斯文一般了。
不過,王可夫心中念念不忘的,卻還是北方的牛飲了。那才是止渴呢!饒是史義隆再精明百倍,也想不到自己好心弄茶犒賞,還被這小子心中暗自在嘲笑這功夫茶的斯文。而這邊王可夫,還在一般的想入非非——是了,各地有各地的習俗,倒也強求不得。像是東北夠冷了,也有洗雪浴的,吃板冰的,東北民間還一直流傳著一首順口溜:越冷越吃涼冰塊,糖葫蘆、冰棍銷得快,凍梨凍柿子凍水餃,想吃就吃哪都賣!史義隆自然不知道,這王可夫把潮汕閔南一帶的功夫茶,和東北的習俗,這一個天南一個地北,兩件毫不相幹的事情,給扯到一塊去了。待把茶斟好,王可夫也是一飲而盡,還好杯子小好散熱,再加上冬天茶冷的塊,倒也燙不著人家。
不過,什麼“茶禪一味“,什麼“察色、嗅香、品味、觀形”,什麼“玉壺養太和,甘露潤蓮心,細咂淡品,致味獨得,自然是統統與公子無緣的了。
史義隆心中大搖其頭,這上好的碧螺春,這混小子全然在——牛嚼牡丹。品不出其中的妙味。
也不知喝了多少杯,杯子雖小,但積攢下來,都是實在貨,也混了個半飽。茶樓裏人也漸漸多了起來。人來人往,茶小二更是時而請安,時而作揖,斟茶遞水,忙個不停。
茶樓裏往往是最熱鬧的,各種養花遛鳥,穿短褂的,穿長衫的,說書相麵的,等等。人龍混雜。莫談國事,就是最開始從茶館裏流傳的說法。但是,你要是在當時的新聞閉塞環境下,要了解一等一的國家大事,還有打探世界格局~什麼法意奧、格蘭西,就非茶肆莫屬了。
要說聲音最大的還是,西北角上一個,葛衣男子。茶館的多有好事之徒,一個提著裝著八哥的四方小巧鳥籠,身材消瘦,穿著長衫的老爺,對著那葛衣男子道:"肖爺,難見您哪!有著得空,看你耍的一身的好拳腳。"
那大嗓門的肖姓葛衣男子,臉色微紅,聲音也低了一大截,擺了擺手:"朝廷早已罷了武科,當真時運不濟,柳爺取笑了。"
:"那裏?那裏?我與家翁私交甚篤,你的本事,我還是知道的,如若武科重開,那也是天子門生。"
那葛衣男子,顯然對'天子門生'這句頗為受用,隻是言詞稍顯木訥,不想多做言語。於是,點了點頭,神情複又意得誌滿,隻是撚須弄茶,聽人評說,不做言語。
那柳老爺一來,葛姓男子,便不再多說,似乎對他頗為忌憚。上茶的小二,見了姓柳的老者,也是趕忙上來招呼:"唉喲。柳爺,您可是貴客。"
小二平時天南地北的人見了多了去,眼界自然也寬,過去茶館的小二,也有稱之為茶博士的,見柳者的鳥籠和以前大為不同,接著道:"您看,怎麼?給這個小家夥換了個新居?"
:"就你機靈!這是我兒子從西洋帶回來的!把以前那個舊的,革了命去了。"
那柳姓老爺,剛說完,便有不少人來看西貝貨。
隻見那鳥籠呈四方形,看似方形,實則並非正方,而是頂部略小,底座略大。也算得上南派鳥籠的風格,裏麵一根棲木,吊著小小的水槽與食盆,做工精致。但和明清宮廷造辦處的精致相比,差了不少。不過難得的是,籠子通體是那種白銀色的細鐵絲打造。光是束鐵成絲,造辦處,便沒那個本事。
眾人對鳥籠交口稱奇,稱讚不已。全然沒有顧得上,籠子裏八哥'通城虎'慣使"打摜嘴”“辮牽牛”名頭、的麵子。
這種場麵,比他的寶貝八哥,還有鵪鶉,鬥鳥連贏他個幾場,還要使他高興。
一個鳥籠,被圍了裏三層,外三層,倒似像在圍觀金發碧眼的外國人一般。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嘟囔道:"柳老爺真是好福氣,柳公子,進了總理衙門,專門跟外國人打交道,比跟著王爺升官還快!"
柳姓老爺聽了這話更笑眯眯的,成了一條縫,眼睛都快看不見了:"你錯啦。現在不叫總理衙門了,改叫外務部啦!"
:"外務部?那還不是換湯不換藥!一般的是六部之首!要我說,這與外國人打交道真不一般。隻是最近東北駐東三省俄軍退兵第三期,俄軍不如約退兵。外務部倒有點焦頭亂額。"
:"怕什麼?這等大事,自有皇上,皇太後做主。"
一說到,中俄《東三省交收條約》到期限,俄拒絕退兵。頓時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