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午時飯後,我便同家人乘坐著馬車入宮。馬車停在神武門外,我瞧見同我們一同進宮的還有許多女眷,都是容貌端秀的,年長的端重,年輕的俊美。
在禦花園歇息過後我們便早早的侯在承乾宮。這裏是皇上擺宴處之一,不是家宴是宮宴,各家王爺,三品以上的官員皆可攜親眷入宮赴宴。
進入大殿,一眼便可看到皇上的敕金龍椅。龍椅前麵擺放著金龍大宴桌,下方左數第一位應為皇後所坐之處,按位份向下坐著各宮娘娘,各位皇子公主坐於他們後方。
下方右側則為各大王府以及官員之位。娘獨自一張桌子,姐夫和爹同處異鄉,便同我坐同桌,在娘身後坐。哥哥因是駙馬便同京安公主一同坐在對側
我正坐下想為昨日的事向姐姐道歉,她卻探身過來附耳道:“一會兒皇上若是賜婚,你萬萬不可不從,違逆聖旨,是要誅九族的,我自知你是不要命的,卻也要考慮旁人吧。”
還沒來得及出聲,便聽得一個聲音說著:“這織錦鑲毛鬥篷可是昭儀娘娘賜的,你可仔細的端著,別損了汙了去。”她的聲音帶著嬌氣,卻又帶著幾分的趾高氣揚,我同姐姐同時不禁向右看去。
隻見她年齡同我相仿,娥眉青黛,眼似深潭水轉很是動人,腮似玫瑰染紅,唇紅齒白,是個明豔動人的美人兒。今日她穿著勾勒寶相花紋錦袍,梳靈蛇髻上插花穗釵又貼牡丹吐蕊鈿花。
姐姐打量了下四周,見沒人注意,便對我道“那是項倩嬌,諾盛王的二女兒,人是驕縱了些,然天賜美貌,他日光彩不可限量。這是在宮中,言行要謹慎,莫要輕易得罪他人。”
看著姐姐,我心下覺得對不住她,正欲開口姐姐卻道“你不必多言,我沒有怪你,隻是今日千萬要乖巧。”她這樣一說,我心裏便越發覺得難受,卻又不願點頭。
酉時致,絲竹管樂之聲便在殿堂內開始回響,帝後同眾妃,步入乾清宮,眾人便都跪於桌旁,高呼“吾皇萬歲萬萬歲”。
皇上行至龍椅前時,妃嬪皇子也已到達了自己的位子上。
隻聽得皇上道:“今日上元佳節,大家不必拘禮,定要暢飲暢談,莫要辜負這良辰美景才是。”皇上的聲音,渾厚有力,較小時候相比似乎又多了幾分歲月的味道。
謝過恩典,眾人方坐下,便又聽得皇上道:“淳兒,今日打扮很是雅致,很是好看!”隻見對麵一個身著月藍色衣服,麵容和善的妃子聽到這話,歡喜的起身言謝。她三十幾歲的模樣,保養的很好,麵上兩團紅霞,竟如同懷春的少女。我看著她麵熟,然而年頭確實久了些,已然不知她是哪位娘娘了。
她才坐下,皇後身側的妃子便開口道:“六皇子一直病著,姐姐倒還有這般心思博皇上一讚,真是難得”,說著發狠的瞟了一眼那位妃子,轉即含著笑看著皇上道:“淳姐姐這般在意皇上,皇上日後應多去看看姐姐才是。臣妾看著姐姐,自覺自己日日服侍皇上,憂心皇上起居飲食,夜裏睡得不踏實,這臉色都沒有姐姐好了。”說著又露出了無奈的神色。
我心下不禁感歎她的厲害,她一麵暗指那妃子竟然臉色好,可見不長心,不關心自己兒子的身體,倒還有有心思打扮博讚;一麵又用這話告訴那妃子,日日得寵的人是我,你用盡心思也隻是能博得一讚罷了。
皇上今日似乎心情很好,聽了她的話,沒有在意這些,卻笑道:“允兒的臉色哪裏不好,朕倒覺得朕的允兒後宮無雙的美豔呐。”
聽聞此言,她臉上略帶羞澀道:“皇上慣會取笑臣妾。”而開頭那位“淳兒”的臉色卻越加的難看了。
這時我也才仔細打量那位寵妃,同樣是三十幾歲的年紀,我七年後再見她,她風韻更足,嫵媚依舊,竟然比七年前更加美麗動人了幾分。我複看向其他的妃嬪,皆是人間尤物,當中有幾個也就二十幾歲的模樣,但與她相比卻依然不如她這般討人喜歡。
我自言自語道:“她還是這般漂亮,獨占後宮的恩寵。”
聽了我話,姐姐看向我有一絲絲驚訝的道:“不過在宮中見過幾麵,又是七年前,你竟還能記得她。”
我心想,她是五皇子的生母,皇後的表妹,同是仇人,我怎麼能忘?但為了不讓姐姐擔心我便回道:“不是妹妹記性好,隻是你看這位主子,容貌竟還似當年般年輕。隻是不知如今是什麼位份?”
姐姐微微一笑道:“她已然是允妃娘娘了。她下坐的那位是昭賢妃,剛才皇上誇讚的是淳昭儀。”
能夠越位坐在上位,真是厲害的女人。我正想著,忽聽得有人道:“婧暘郡主,來,到哀家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