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在這一時刻,她體嚐了人間的無奈。
縱觀蕭遠清,如此之恢弘的蕭家大堡,那麼的部下將領都唯他馬首是瞻,在加國,他活得比加國國君還要受人敬仰。
可私下裏,誰曾想,他也是那般的無奈,卻又無從說出口?他對女兒的愛,竟然要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
越是這樣,蕭墨蘊就越心疼他。
“蕭遠清。”蕭墨蘊笑著哭:“我一定會讓你的晚年不在這麼淒苦,我一定會讓你的晚年有所歸依。”
懷著這樣對父親的承諾,抱著父親給她買的大背熊,蕭墨蘊沉沉睡去,睡夢中,都是小時候,她穿著漂亮的公主裙,在一些將領的陪護下,父親帶著她草坪上放風箏。
她甚至能聽到,自己那猶如銀鈴一般,咯咯咯的童聲。
很美好。
這種美好的夢,一直到天亮,都未有退卻。
清晨一覺醒來,她便來到窗前,拉開了落地窗向外眺去,窗外,是蕭家偌大的花園草坪,負責管理園林的家丁正在園子裏翻整著。
蕭墨蘊定睛一看,父親也在其中。
清晨熹微陽光下的老頭兒,退去了那種軍人的威嚴,多了一種花農的樸實。
父親愛花。
各種花他都喜歡,而且會精心侍弄。
你很難想象,一個叱吒風雲的大軍梟,難道不應該是粗魯至極,粗話連篇,行為粗狂嗎?
可蕭遠清不。
他對花,對文藝都有著極高的造詣和休養。
有時候蕭墨蘊在想,韓啟山一直都嫉妒父親為什麼能夠吸引了那麼多的女人,這是韓啟山暗地裏痛恨父親的原因之一。其實韓啟山說是很了解父親,卻又抬不了解父親了。
父親其實是個感情極為細膩的人。
對花是這樣,對女人更是這樣。
“老謝,你說這盆素心蘭好不好?”蕭遠清忽而問身旁的家傭道。
“那是當然了老爺,您去是市麵上看看,那些花卉市場裏,誰有您侍弄的這些蘭花兒這麼好?蘭花本就嬌嫩,不好養活,尤其是素心蘭,更是名貴中的名貴,極難打理,可您,愣是把這素心蘭給打理的賞心悅目,別具一格。你啊,打理這些蘭花,就跟您精心嗬護您的幾位寶貝女兒一樣珍貴。”家傭是由衷的誇獎自家老爺。
老爺對話的喜愛和精心侍弄,滿跟對他的孩子們了。
“要把這寶貝女兒送人了,你同意嗎?老謝?”蕭遠清舉著花,問道。
“嘿呦!老爺,您可說笑呢,您要把這素心蘭送人啊?怎麼可能呢?您花了多大的心思精心侍弄它啊?噢!好不容易現在開花了,燦爛無比,光彩奪目,您要把它送人!那得了這盆花兒的人豈不是要樂瘋了?不行!老爺您答應我都不答應!再說了,放眼整個加國誰那麼大膽子,敢要您親手打理的素心蘭?”
蕭遠清無奈的笑了。
這個時候的老者,一帶軍校,真有點舍不得將花拱手送人的花農一般。
他的麵上,有著極為濃鬱的不舍。
但,卻也極為堅決的說道:“在舍不得,也得把她送人不是?畢竟那才是她最好的歸宿,你說這花兒就跟我閨女似的,老謝你想想,一個閨女把她養大了,每天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怕掉了,精心嗬護著,還不是想著等她長大成人了,將她送給一個好男人繼續嗬護她?”
老謝:“……”
這個時候,才明白自己老爺說的不是花,原來是女兒呀。
昨兒夜裏回來,姥爺和小姐的事情他也聽說了,可這父女倆的脾氣都是一個樣兒,老子古怪,女兒更古怪。
誰也不敢勸。
可發自內心的來將,整個蕭家大堡上上下下的傭人,尤其是跟著蕭遠清二十多年的以上的傭人,哪一個不是看著小姐跟掌上明珠似的?
要知道,這些人的命,之所以能存活下來,都是因為人家的母親用自身換來的機會。
“姥爺,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本來不該過問姥爺的事情,可我今天說一句不該說的,姥爺,您心疼小姐,您就不要在憋著了。”老謝平時也不敢問,可這會讓正好是蕭遠清跟他談到了這件事上,他就順口多了一句嘴。
蕭遠清去鼻孔裏出氣:“哼!”
扭身走了。
老謝在身後無奈的哼,嗨!
臥室內,窗戶下,蕭墨蘊看了笑。
輕快的換了衣服洗漱一番便出了臥室的門,來到程湛的門口敲了兩下,室內沒反應,她便推門進去,臥室裏已經沒有了男人的身影。
於是乎,蕭墨蘊下樓來,便看到程湛已經衣衫整潔的坐在了客廳內,手中正看著一份報紙。
報紙上赫然頭條
加國國君和內閣大臣李承澤試圖偷襲加國軍梟蕭遠清,現已被蕭遠清扣押起來。
“這麼快新聞都出來了?”蕭墨蘊來到陳程湛的身邊,問道。
“那可不,加國一國之君,以及內閣大臣。這消息還不轟動,誰還轟動啊!”程湛闡述道,心裏還在想,接下來蕭遠清要如何處理加國國君呢?
這是個很棘手的事情。
畢竟是國君,殺不得,刮不得。
“哎呀!加國國君一旦出了事情,那加國豈不是要內亂了?壞了阿湛,我小姨還有劇組的人都在酒店內,我要趕緊的打電話給他們,把他們接到蕭家來避一避。”蕭墨蘊緊張的說道。
男人卻笑了,深處大掌按住蕭墨蘊的手,篤定的說道:“你身為加國人,從小在加國長大,難道你還沒看出一件事情來?”
“什麼?”蕭墨蘊沒聽懂。
“除了一個人之外,加國缺了誰都不會內亂。包括國君在內。”
“你說我爸?”蕭墨蘊立即明白程湛說的那個除了一個人是誰。
程湛點頭,繼而眼眸一抬,看到了正在下樓的蕭遠清:“叔父,早。”
蕭墨蘊也看著父親。
剛才不還在院子裏麼?什麼時候進來的?
卻也不喝夫妻打招呼,小嘴撅著,眼珠子翻著。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還是傭人們手疾眼快:“老爺,該吃早餐了。”
然後傭人又對蕭墨蘊和程湛說道:“小姐,姑爺,進來餐廳吃早餐吧。”
“嗯,謝謝你朱媽。”蕭墨蘊對朱媽甜甜一笑,然後拉著程湛的手說道:“阿湛,走我們去吃早餐。”
三個人,一個前麵,兩個後麵進入餐廳內,蕭遠清坐在主位,出於禮貌,程湛坐在了他的對麵,距離蕭遠清比較遠。
而蕭墨蘊直接坐到程湛的這一邊,兩人都距離蕭墨蘊比較遠。
程湛,抬眸看了對麵蕭遠清一眼,他一臉肅冷,自顧自喝著牛奶。
再看蕭墨蘊時,蕭墨蘊正拿起盤子裏的吐司,一邊遞給程湛一塊,一邊往自己的吐司上吐著杏子醬。
咬了一口,對程湛說道:“你嚐嚐,我家的杏子醬是家裏的傭人獨門秘製的,外麵買不到呢。”
程湛:“……”
這父女來,彼此要把對方當空氣麼?
不過,又覺得他們比昨天的那種彼此把對方當仇人的局麵扭轉了許多。如此情形下,而已隻能默不作聲的享受這加國的,在嶽父家的第一次早餐。
一頓飯吃完,蕭墨蘊都隻是跟程湛說話,絲毫不理會對麵的老頭兒。
而老頭兒也很能斷的住。
餐廳外,門邊站著的傭人們都見怪不怪,竟然,他們臉上還洋溢著或多或少的喜悅。
起身時,蕭墨蘊突然對程湛說道:“阿湛,既然你說加國的今天不會受到任何的影響,反正我們現在也沒什麼危險了,不如,你陪我去吃沙冰吧?我告訴你啊,加國有一家非常好吃的沙冰。我在雲江的時候,一直都想吃,可一直都吃不到呢。”
“怎麼突然想吃沙冰了呢?”程湛這會功夫可沒空陪小妮子去逛街,兩人手拉手戀愛吃東西什麼的。
他真的要迫不及待的想和嶽父商議,或者直接開口求問嶽父,能否先把李承澤提出來?由他審理。
“也不是突然想吃沙冰。”蕭墨蘊笑道:“我就是早晨起來覺得心口有點熱,其實我摸了我自己,我不發燒,就是覺得心口熱,總想吃點涼冰冰的東西緩一緩。”
“這樣啊。”程湛不由得想著,這幾天蕭墨蘊緊張的,著急上火呢,陪她吃個沙冰也用不了多久,於是說道:“好吧,陪你去。”
然後一轉身,程湛畢恭畢敬的對蕭遠清說:“叔父,我陪蘊蘊出去一樣,一個小時內回來。”
那意思很明確,就是想回來和他商議大事。
這個時候,蕭遠清也恰恰剛吃完最後一口吐司,他優雅的擦了擦嘴,沒有急著站起來,也沒有回答程湛的話語。
而是看著蕭墨蘊,突然開口了。
語調幽遠又蒼勁:“蘊蘊。”
這是蕭遠清三年來第一次喊蕭墨蘊的名字,而且一出口就帶著一種歉意,帶著一種濃鬱的愛,帶著一種示弱:“你想吃冰涼的沙冰我知道是為什麼,昨天那一梭子打在你的胸口上,震到了肺部,你說你心口熱,其實不是心口,而是肺熱,加國雖然不像帝國那麼冰天雪地,但現在也不是夏天,尤其是你肺部有輕傷的時候,更不能吃這種冷寒的食物,就算你現在吃了不覺得什麼,因為你年輕,抗一抗就過去了,可等到你年齡大了,尤其是到了我這個年齡的時候,身體的各種狀況便會出現,所以你現在沉年輕,一定要保護好你的身體。聽爸爸話,不要去吃沙冰了,在家裏讓朱媽給你熬一點冰糖檸檬驅驅熱。然後讓軍醫過來給你仔細檢查一下你的身體。”
蕭墨蘊愣了。
程湛也愣了。
半晌,蕭墨蘊才嘟著嘴,表情似笑似哭:開口的同時,她也淚流滿麵了:“爸,早上我看到你侍弄那盆蘭花了。”
蕭遠清也不理她,隻對著程湛說道:“阿湛,讓蘊蘊在家休息,一會你跟我去處理潘塞拉和李承澤的事情。”
“是!叔父!”程湛答應的擲地有聲。
就在這個時候,客廳裏的電話響了,蕭遠清起身來到客廳,拿起電話接通:“我是蕭遠清。”
“遠清。”電話那一端,有著短暫的沉默,才又問道:“這些年,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