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麵前這個態度極為低矮的老者的時候,麵部的表情都由剛才的暖心而變得有一點點頹廢。

程輔庭看著蕭墨蘊的樣子,心疼極了。

“孩子。”他歉疚的叫了一聲。

“爸,這世上真的就是有錢難買早知道,如果早知道會有今天這一天的話,我不會認識阿湛,不會來此雲江走一遭,而且我真的特別特別希望我死在那場營救碧雲和柳柳的戰鬥之中。”她說的無奈極了。

兩隻本來大而霧蒙蒙的雙眼都顯得特別無神。

這讓程輔庭深深的體會到她的兩難之境。

她原本是個多麼瀟灑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麵臨雲江這樣四麵楚歌的境遇,她照樣能該吃吃,該喝喝。

隻身一人去闖赫連家的家宴時,把赫連家的家宴給攪和成那樣,她都沒有一點心理負擔。

而今她卻……

這也充分說明了她是個有良知的孩子。

正在程輔庭想說的什麼的時候,蕭墨蘊卻開口了,很堅決的開了口:“爸,雖然我爸爸他一再吆喝著要追殺我,我估計直到現在,她依然是在追殺我,隻是沒有找到我而已,但即便是這樣,我還是心疼我爸爸多一點,畢竟我是他親生的,從小人家都有媽媽的時候我沒有,我哭著要媽媽,都是他蹲在我的身邊,這樣哄我那樣哄我,我不可能不記得他的好,而且這段時間我越來越思念我爸爸,因為二十年來我都不知道他心裏藏了這麼多的苦楚,我都沒有幫他分擔一些什麼,做兒女的我,都做不到替他伸冤……”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是好孩子,爸知道。”看到說到這裏在也說不下去的蕭墨蘊,程輔庭覺得他的心在滴血。

孩子太為難了。

一麵是自己剛剛營造出來的小幸福,大家庭,一邊是那個承受了幾十年冤屈的父親。

真的太難了。

“爸不會讓你為難的,爸親自跟你爸爸道歉,縱然你爸爸不原諒我,你和阿湛也要好好的,就讓阿湛給你爸爸做兒子,你們兩個人就依你爸爸那邊為主,以後跟我們斷絕關係,爸也無話可說。”這是程輔庭來之前就想好了的。

兩個孩子都是無辜的,蕭遠清更是無辜。

他程輔庭誤會了他二十多年,致使他遠逃國外妻離子散,賠給他一個兒子都不算多。

“爸,您別說了!”蕭墨蘊的淚流的更凶了。

縱然程輔庭是他的誠心誠意,可她蕭墨蘊怎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可,不接受又能怎樣?

“我做了兩手準備的,您和冷叔不去旁聽,不去審問韓啟山,我也有辦法拿到所有的口供。我不想讓你們去法庭上接受那樣的煎熬。”

“你還有什麼方法?”程輔庭問道。

“容婉芝,赫連藍汐,赫連慶豐。還有韓雪晴。”蕭墨蘊淒然笑道:“我知道一旦牽扯到韓雪晴就勢必會影響到皓軒和大哥,可……”

“沒關係,都可以。”程輔庭斬釘截鐵的說道。

“謝謝爸。”

“爸爸也要誠心的告訴你,當年爸爸對你爸爸的那些誤會。”程輔庭正要虔誠的認錯,卻被蕭墨蘊打住了:“別說了爸,別說了。”

這畢竟是她的公公。

她丈夫的父親,她不能讓程湛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在兒媳婦麵前如此低矮。

再說了,抱歉,道歉這樣諸如此類的話,也不該是她這樣一個晚輩來承接的。

如果真的是道歉,應該是對著遠在加國的那位老者吧?

“……”程輔庭。

“你們回去吧,爸,我知道您的好意,我現在累了,想休息了。”蕭墨蘊懶懶的看著程輔庭,然後又看著一直都沒有說話的廖秋語說道:“秋姨,麻煩你這幾天多跟我媽聊聊天,去看看她,我最近都因為要審核韓啟山的案子,沒空去看她。”

“蘊蘊。”廖秋語是個明白人,蕭墨蘊不去看望自己的母親,肯定不是因為審核韓啟山太忙。

“你冷叔他,我去跟他溝通。”沒等廖秋語說什麼,程輔庭卻接過廖秋語的話對蕭墨蘊說道。

“冷叔……”蕭墨蘊扯過一抹極為無奈的笑。

冷禦軍是個比程輔庭更為難處理的麻煩。

她真的真的不願意去麵對:“我不想再提這個問題了,爸,你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