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上山時匆忙,隻帶了根火折子和一把小刀,沒有醫用具,再高明的大夫也會束手束腳。
轉身走到洞外,攀爬岩壁進來時,她就發現洞壁上有些葫蘆藤,隻是藤已經枯萎,藤上掛了幾個曬幹的黃葫蘆。攀上岩壁,用小刀切下那幾個葫蘆。葫蘆幹癟,好在能用就好。又扯了些葫蘆藤將葫蘆係在腰上,沿著來時的路,冒雨采下幾株止血消炎的草藥,雨天山路泥濘,用了好半會才返身回了洞裏。
取一個幹葫蘆對半切開,挖了籽,盛了洞頂滴下的水,放置在火邊,又添了把柴火。
男子再沒清醒,一直昏睡著,安瓷兒看了看,也不猶豫,伸手將男子的衣物盡數脫下,血流了些時辰,一些衣服早已粘結在傷口上,安瓷兒隻能用小刀將粘著皮膚的布沿著邊緣一一劃下。
藥草放置於一塊較大的石塊上,在周圍又找了一塊巴掌大的小石塊,研磨起來,待藥草被磨成了碎末。取出小刀在火上烤了烤,再次觀察男子傷勢,她雖研究過醫術,卻沒有實踐過,隻能從不緊要的傷口處練練手。
扶起男子左臂,看清了箭刺入的傷勢,執刀,幹淨利落,劃開傷口,待傷口擴大,箭頭鬆動,拔劍,敷上藥,又撕裂男子的中衣,死死纏繞住傷口,一圈一圈,直到血被封住,滲出明顯緩了下來,安瓷兒才鬆了口氣。
右肩,右側大腿,左腰,沒有麻散,昏迷中的男子不斷嚶嚀。直到四支箭被除去,安瓷兒才發現自己早已經滿頭大汗,不愧世人言,醫者,天下。行醫不易,病人的命都在自己手中,用藥,下刀,一有不甚,便是一條生命。
又將男子身上的刀劍傷粘附的衣物用小刀細細分離,敷上藥末。
葫蘆瓢裏的水咕嚕咕嚕的煮開,扯了一塊衣料,沾了水,一遍一遍擦拭傷口旁的泥塊和男子臉上的汙垢,剩下的另外半瓢水待溫了才灌入男子口中,待男子發熱退去些,又灌下一些就著藥草煮的水。
最後蓋上男子的外衣,安瓷兒這才鬆了口氣,肚子咕咕叫喚,才想起自己已是一日未進餐,取了上山時獵來的野兔,拔毛,洗淨,清理了內髒,用樹枝竄起,架在火上烤了起來。
又想起身上未幹,剛又淋了雨,黏黏膩膩不舒服,便索性脫了衣物晾在火邊,自己便坐在火邊,屈膝,搓著冰冷的雙手。回想起今日一早發生的事情。
在城外住了一日,本想回南城一探究竟,豈料到,馬車剛行至城外百裏,便糟了難,從天而降的黑衣人,武功高強,一共四人,招招要人命。顯然他們輕了敵,以為安瓷兒是個不會武藝的女子,才至使安瓷兒得以脫身。
隻是從此大路不敢再行,隻能翻山過,山中叢林茂密,易藏身,不易追蹤,被發現也更易逃脫。
安瓷兒不知他們是誰,但她覺得一定和家裏的事情有關,家門蒙冤被滅,本想回南城一探,現在想來,是不能去了,逃了一次,他們勢必不再輕敵,一條回鄉路,處處現殺機。
要去哪,她還未想好,不能回南城,便沒有家裏被滅門的線索,其實安瓷兒也清楚,連皇權都維護的人,敢如此假傳聖旨的人,做事不會留下任何痕跡,但她隻想看一看,她不願家人死得含冤,死得不明不白,就如她前世,死得太冤。
樹枝上的烤兔肉劈裏啪啦響,把安瓷兒拉回了現實,取下烤肉,油還滋滋響,炭火烤製的焦香鑽進鼻中,更餓了。割下兔腿,細細啃了起來。還有太多的謎團,等著她去破解,她還不能死。不能死,還要活得好好的,比以前更好。
地上的男子嚶嚀了一聲,安瓷兒擦了擦嘴,將剩下的一隻兔腿撕成細絲,一點點塞進男子嘴中,慶幸的是男子還有意識,慢慢地將兔腿肉吞咽了下去,喂完了男子,算了算時辰應該寅時了,困倦襲來,又擔心夜裏男子有其他傷口惡化的症狀,便和了把幹草,躺在了男子身邊,山裏的夜,極冷,衣物未幹,安瓷兒也不嫌棄,扯了扯蓋在男子身上的外衣,就著入了眠。
安瓷兒是被一聲嚎叫驚醒的,睜眼一看,身旁的男子醒了過來,僵著臉,沒有表情,正在淒厲的慘叫著,音色尖銳。起身望了望洞外,一覺睡得沉,已至午時,洞裏的火燃盡了,安瓷兒轉身看著這個吵醒自己的罪魁禍首。不由得瞪圓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