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聲和人們歡呼叫著“新娘子到了”的聲音越來越近,疏寒的心突然緊張起來。雖然表現的那麼不屑,做了最壞的打算,可真到這時卻不安起來。大紅的花轎終於停下了,新郎踢了了轎門,喜娘打起了簾子,一隻的手伸了過來輕輕的牽起了她的手。她知道那定是她相公的手,那隻手很涼卻不讓人覺得寒。一陣藥草的味道,很淡,夾雜在蘭花的香氣幽幽的飄入鼻端。早聽家裏的丫鬟們說過江月夜從小身體孱弱,四季離不開藥罐子。這也是為什麼自己而不是疏雨會嫁過來的原因。父親怎麼舍得將他寶貝女兒嫁給一個隨時會死的人了。
本來江家提親的是疏雨,可是疏雨是家裏的掌上珠,心頭肉。這時風家也來給疏雨提親。父親想把疏雨嫁給武林世家風建浩可又不想放棄和江家聯姻的機會,畢竟江家在武林上的地位也不容忽視。這些都是三娘告訴她的,目的是讓她知道自己今天能嫁得良人都是沾了她們母女的光。從小自己都是疏雨的陪襯,到如今還需要在她麵前耀武揚威嗎?她其實真想當麵謝謝疏雨的,要不是疏雨不願嫁,她也許真的要孤老終身了。娘和奶娘都死了,府裏府外人人都知道張家三小姐是武林第一美女兼才女。有多少人知道張家還有個二小姐。武林世家雖女子成親不是很早,但像她怎樣到了18歲還無人問津卻不多見。沒了母親誰又會操心一個不得寵丫頭的終身大事,即使她們想起怕是也不會說,嫁個女兒的費用可不少,誰會做這種賠本的事。而作為女兒家又怎麼好提醒父親自己年齡大了要出閣了呢?再說她也有好幾年不曾見過父親了。
跨了火盆,進了正廳,拜了天地。
聽那司儀喊:“禮成,送入洞房!”疏寒就被那些丫鬟婆子領進了新房。喜娘進了房撒了花生,桂圓等幹果,唱了喜歌,鳶歌給了賞錢打發喜娘走了。鳶歌是疏寒從娘家帶過來的丫鬟,聽說以前是在父親跟前伺候,因為嫌疏寒從前的丫鬟笨手笨腳怕丟了張家的臉麵,其實是派個人來監視我吧了,張博雄是個有野心的人,他讓疏寒嫁過來肯定是有目的的,可是是什麼目的疏寒暫時不想知道。怎樣也沒什麼不好,父親答應還了她以前丫鬟小笑的賣身契,還了小笑自由。
頂著蓋頭坐在床沿上等在她的夫君,房裏很安靜,房裏的丫鬟都靜靜的站著。她能聽見大廳那邊的歡笑聲和鞭炮聲。時間過的很慢。
不知過了多久,那門外有了動靜,本以為來的是自己的相公,可那門被推開了,人卻沒有進來,隻聽來人在門外恭敬地喊了一聲:“少夫人,少爺今晚乏了,已在書房睡下了,今晚就不過來。少爺吩咐少夫人今也累了一天,要少夫人好生休息。”疏寒本一聽那人如此恭敬叫了一聲“少夫人”心裏已有了八分明了,聽他說完盡也能語調平靜的回了話:“謝謝先生,不知先生如何稱呼?”“少夫人抬愛了,小的寫墨,少夫人早些歇這吧,小的告退。”
讓所有的人都退下了,自己一把掀了蓋頭,退了鳳冠霞披。走過去開了窗,夜風夾雜著花的香味拂在麵上。屋裏的紅色的紗帳在風中繾綣,那粗如皓腕的龍鳳燭在風中搖曳,屋裏忽明忽暗,那影子就如鬼魅般在屋裏亂竄。盡讓她覺得恐懼與不安,她不知道別人新婚之夜新郎不進洞房會有怎樣的,她隻知道她現在不想呆在這間房子裏,她也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的無助與彷徨,從小無論怎樣的悲與喜她都習慣了自己一個人慢慢的品嚐。
她想逃離這裏,隻覺得她若現在不走就會那些鬼魅吞吃果腹,她換了一件平常的衣服,從窗子裏跳了出來,雖然父親不準她習武,可是乳娘怕她被人欺負還是教過她一點輕功,好做防身之用。她就用那輕功逃出了新房,那新房本在二樓,跳下樓,翻過花牆,一路沿著花叢逃去。今天來的大都是武林豪俠,也許是他們酒喝得多了,也或許是她運氣好,她盡然沒有被發現。她不知道路隻是一直往前跑,夜其實是靜靜的。她一個人跑了好久才停下來,她已經跑出了很遠很遠,回頭望去那高高的喜樓在大紅燈籠高高掛,在風中如巨大的怪獸,竟然莫名的鬆了一口氣,有一種死裏逃生的快感,好像生命也要重新開始了。一個人靜靜地走在花間小路上,月光灑在大地上,風輕輕吹起衣襟,此時心才完全放鬆下來,不知覺中已隨香徑到了湖邊,湖中點著蓮花燈,然而每盞又形態各異,風吹的燭光搖曳生姿,吹地湖麵波光粼粼,那月光和著那燭光散作滿湖星辰,那湖邊怪石嶙峋,奇花朵朵,千姿百態。沿著湖岸走去竟是十步一景,美不勝收。自家那院子雖也有湖,有各種名花卻缺少了些靈氣,今日雖隻看了這幾處景致,卻深知主人對這個園子的用心。使得園中各個景致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