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1)

靜花歲月

這陣風可能是太急啪的一聲把微掩的窗吹開,驚醒了淺眠的我,那風把那青綾紗的帳子輕輕的吹起然後又放下。透過那簾逢看去有幾片白色跌落在窗台,眯起眼看了半響才發現那是幾片梨花瓣。窗外本是有棵梨樹,想來此時也正式繁花燦爛之季,那梨花終於是不堪風的摧殘,跌落一地,摔得粉身碎骨。

正在我失神的刹那,一片潔白潔白的衣角脹滿我的眼睛,我抬起頭看到了那雙永遠溫柔的雙眸。我聽到他憐惜地說道:“疏寒,怎的又哭了?你身體不好,不要總想些不開心的事。”他輕輕的坐到床沿上,溫柔的為我拭去眼角的淚。“淚”,我哭了,我竟沒有發現,以前我是不哭的,可是現在我總是哭。努力的揚起嘴角,我說:“我剛剛看到一隻蝴蝶從我的窗台飛過,不知它飛到哪去了?”“哦,”他轉過頭看了看窗台“它定是回家去了。今天的天氣很好,我陪你到外麵走走吧。”是呀,天氣好的像每個人的心情“喜氣洋洋”,除了我。

“你何時娶她?”我終究問了。他今天來不是想說這件事嗎?我替他說出來,不正和他意。他放在我手上的手輕輕顫抖了一下,很輕很輕。“三天後吧,聽說是個黃道吉日。”三天,三天後他就要娶她了。就像那要死的人聽到自己的死亡日期,所有的思維都停止了,隻剩下一句“三天後他就要娶她”。

“我累了,你回吧。”在我找回自己的聲音後我對他說。他還想跟我說什麼,可是我真的累了,我躺下,閉了眼。我怕我再睜著眼,眼淚就會漫出來。他還想說什麼?和我討論婚禮的細節嗎?若無法拒絕,就不要讓他說出口。

他為我掖了被子,囑咐我好好休息。我看著他一步一步的走出去,一步步的離我越來越遠。我竟慌了神“相公!”“怎麼了?不舒服。”他聽我叫他,忙回過身來看我。“你會對她好是嗎?”我本無話與他說,這樣叫住了他,又不好不說什麼,隻得問出了這句。他定定的看著我一瞬,就是那雙眼睛,永遠溫柔如水。就是他曾經用這樣一雙眼眸看著我,才使我不管不顧的跟著他,才落到如今這般慘淡的收場。“會,一定會。”像保證,說的這般斬釘截鐵。我又何必問出口了,他今得償所願怎會不對她好了,問出了隻是徒增傷感。門終於被他輕輕的關上,那門也老了,發出”咯吱,咯吱”聲音。就像心髒碎成一片一片的聲音。他潔白的衣角終於再也看不見了。

所有的力氣都已耗盡,再也撐不住了。倚在床欄上大口的喘氣。眼淚就這樣一顆顆滾落到錦被上然後消失不見,我伸出手去撫摸他剛才他坐過的地方,哪裏竟早已一片冰涼。我竟連他最後一絲溫度也失去了。

我不知道我何時睡著了,等我醒來後,已過了晌午,侍女端了藥進來,那碗黑色的藥聽說是用了最好的藥材,將死之人又何必浪費這碗藥了。我要侍女放下了藥,讓他們都退出院外,沒有我的吩咐不準進來,他們本是不願,可是見我惱了也就都退出去了。

當四周再次安靜下來後,我爬起來。我突然想到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他們三天後就要成親了,而我一定要在三天內死掉,我一定不要在他們大婚的當天像母親那樣淒涼的死掉,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更不要在他們大婚後死掉,我不要看到他們卿卿我我,郎情妾意。我終究是小氣的。而且我若不死,她就要做小。到時後所有的人都會更加討厭我,而我將活的更加生不如死。

我為我自己畫了我認為最美的妝,梳了最美的發髻。換上了最美的衣裳。我在那首飾盒裏找出了我最珍貴的首飾,打開了一層層的手絹,那支發簪靜靜的躺在那,那是相公送我的第一件禮物,也是我收到的第一件生辰禮物。我一直很愛惜它,除了有重要的活動我是從來不戴的。我怕弄壞了它。我總是喜歡把好的東西珍藏起來,可是有些東西不是你想珍惜他就會屬於你。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什麼到現在才懂的了?

我把自己收拾好已經是黃昏了,斜陽透過窗子照在屋內,那些金色的光芒竟讓人感到無比的溫暖,我搬了一把大躺椅到院子裏的梨樹下,為自己泡了一杯雪瓣茶。拿了一條毯子搭在自己的身上,然後我靜靜的睡去,四周真的很安靜,我聽到那梨花一片片跌落在我的身上,摔得粉身碎骨的聲音。

我想起我第一次見他也是在那繁花燦爛的季節,他就站在那梨花飄落的樹下,他一轉頭就看到了我,踏著那落英繽紛向我走來。“小姐,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