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如果拿到藥的話,就可以康複嗎?”
君蓮放下了手中的棍形骨骼,雙手死死握拳,放在了雙膝之上。頭微微低下,輕輕皺起的眉頭述說著他內心如陰影般揮之不去的憂愁和恐懼,那雙起波的眼眸,是一種如星空般的浩瀚深邃以及一絲閱盡世態炎涼的滄桑。
經曆了十年的東逃西躲,被‘神詛’所支配的恐怖和屈辱,猶如拔苗助長,早早得將他年幼的心給催熟了。
姐姐聞言似乎有些愕然,但很快就回過了神,將一縷飛揚在風中的烏黑發絲輕輕地挽到了那小巧的耳朵之後,唇角揚起的弧度所噙著的笑意依舊沒有變淡:“是啊,一定可以康複的。”
那如聖母般包容芸芸眾生的溫柔,隨著貨車行駛中的輕微顛簸,抖了一地。
貨車一路來到了荒廢的城市,徑直開到了醫院的門前。
一夥人在醫院裏的藥庫裏翻來覆去地尋找著此行所求的藥品,那一絲不苟的認真模樣,唯恐錯過了任何一個輕微的細節。
“有了,找到了!”
忽然,藥房的一角,傳來了欣喜若狂的呼喊,像是掘到曠世奇寶般,那種發自內心的狂喜,即便是未看見他臉上的神色,也能從他那激動得無法自拔的話音之中,情不自禁地聯想到這個畫麵。
君蓮背負著那根棍形骨骼,手中捧著三大盒特效藥,從醫院之中走了出來,徑直來到了那輛微型載貨車前。
而其身後,那第一個找到特效藥的大功臣則是抱著一大箱子的特效藥,緊跟在君蓮的後麵,然而當他的目光不經意間瞥向了一旁時,整個人頓時如見鬼魅般,嚇得是膽裂魂飛,手中那一大箱特效藥跟長了翅膀似的拋飛了起來。
下一秒,一頭長得如同犀牛、渾身布滿盔甲狀堅硬鱗片、長有兩根尖銳獠牙的奇形怪物便是衝入了畫麵之中,散發著濃鬱血腥臭氣的血盆大口已經將那男子攔腰咬住。
“吼!”
一聲獸吼振聾發聵,正在不遠處巡視周邊環境的月華頓時驚得花容失色,連忙轉過身去,卻發現那一頭發出吼聲的“神詛”正在啃食著隨行一行人的其中一人,刺目的鮮血隨著每一次的咬合,都飛濺而出,那場麵顯得十分血腥恐怖。
而站在微型貨車之上的一名男人被眼前這一幕嚇得雙股發顫,還沒來及跳下車逃之夭夭,又有一頭與那頭共為同類的“神詛”猛躍至了車上,隨即加入了這場不費吹灰之力的饕餮盛宴。
月華輕咬舌尖,讓自己從恐懼之中清醒了過來,衝到了跌坐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君蓮身後,抓住他那因恐懼而有些發顫的肩膀,想要將他從地上拽起來:“君蓮,趕緊站起來!”
又是一聲淒厲得不像是人發出的慘叫聲自不遠處響起,兩人的注意瞬間被吸引了過去。
那名被“神詛”撲倒在地的男子,在血泊之中劇烈發抖,朝著不遠處的姐弟倆顫巍巍地伸出了手,那凸之欲出的眼球飛速爬滿了蛛網般的血絲,一絲無法遏製的驚恐,正在其上飛速蔓延:“救……救救我!”
君蓮劇縮如針的瞳孔在顫抖著,感覺體內流動的血液因為那人間煉獄般的可怕景象急速凍結了一般,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大手捏住,窒息得厲害。全身更是毫無半點氣力,腦中唯一的一絲清明告訴自己應該趕快逃走,顫抖的四肢卻像紮根在了原地,無法挪動半步。
君蓮害怕,姐姐又怎能不懼?但她身為姐姐,又怎麼能在弟弟麵前怯懦呢?於是乎,她於心不忍地偏過頭去,猛地一咬唇,毅然選擇做一個冷眼旁觀的冷血之人,無視了那人的求救,雙手穿過君蓮的腋下,用盡全身的氣力將他架了起來,大聲地喝道:“我們得逃走,快點!”
她一如既往的溫柔被她果斷地拋到了九霄雲外,這一刻,相對於“姐姐”這一角色,她更像是一名在與狂風駭浪搏鬥的掌舵手,一旦她被眼前的景象嚇得腦海一片空白,哪怕隻是短短的一瞬間失神,那麼下一刹那,無人掌舵的船支就可能被巨浪吞噬,永遠地葬身大海之腹裏,鑄下一個萬劫不複的滔天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