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了才發現自己滿身鮮血站在洞口,腥氣與惡臭撲鼻而來。
又殺生了。
淺良離開時攥著手感受自己不真實的力量,它曾用來詮釋善和擔當,也曾剝奪一個個生靈生存的權利。
他把全身泡在水裏,血腥味和邪氣不受控製的向林中蔓延擴散。
幾近千年,毫無意義地生存和追尋。兩次沉睡,卻感受不到時間流逝。
他忽然想起楓之村前的禦神木,那個滄桑的老家夥,渾身布滿歲月腐朽的痕跡。
屹立不倒,為看客,觀盡草木枯榮,受人類的信仰尊敬。
無趣。
但難能可貴……
猛然頭頂生風,長達十米的妖物低空掠過,淺良反應極快地後撤以大石為遮擋,迅速隱匿身形。
察覺到其他氣息,妖物回頭,卻看到林間徒有向兩岸蔓延的水紋。徘徊片刻後再無發現,方盤曲身體循著原本的路徑而去。
正前方,樹木受其侵蝕向兩側傾斜,在其背後是數不盡的雜碎妖怪,有些甚至剛剛成型還未能擁有自主意識,黑壓壓地連成一條由窄到寬再到窄的黑線。
這個數量和組成,不可能說是臨時起意。
淺良抬手烘幹黑衣緊隨其後,暗自慚愧自己的後知後覺。
妖物未至處風平浪靜,打頭的蛇形妖怪一過便妖氣四散,定是用了什麼隱匿的法門。若是襲擊,那它們的目標怕是要遭殃。
他非菩薩轉世什麼大慈大悲的事都要插足管一管,僅僅是在視野空曠處站定觀察形式。
戰國亂世命如草芥,並非橫插一手就能解決,何況他久未受邪氣滋養自身難保。
目光追尋妖物離開的方向,很遠,是一座孤立的城。
妖氣壓抑。盤山的土路蜿蜒向上,盡頭火光搖曳,在漫天黑雲中兀自閃耀,暗與光雜糅在一起,神秘的吸引人。
一種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好像有什麼在那裏等他發現,熟悉而又遙不可及。
身體裏有東西在蠢蠢欲動,淺良依稀記得四十多年前女巫不惜精神反噬給他種下詛咒,詛咒他像人一樣在五十年內,隨時間慢慢消亡。
淺良眯了眯眼,打算徒步過去,用走的,那裏沒準兒是他最後的歸宿。
這番蘇醒一定是因受到什麼外界刺激,如果沒有邪氣供養本該一直沉睡。他現在的身體與大妖二字不著邊際,甚至無力阻止椿的詛咒一點點汲取他的生命力。
當真快啊,要到五十年了,這對妖怪來說沒什麼,對人就是半生。
正自凝望夜空,一支箭矢劃破空氣,在他目所能及處擊中空中的妖怪,周圍隱隱閃耀白光。